晚间的这只是第一顿,次日一早按着掐好的时候,王府上的小厮又把饭送到了门上。苏一那会儿正巧梳洗好了要往铺子上去。她顺服了下衣衿上的褶皱去开门,拉开门扇便瞧见门前又来了昨晚那辆马车。一个灰幞头小厮在前头赶车,拉了马嚼子停下,跳下车来。车里又有个小厮打了马车围子出来,手里拎着三层食盒。
苏一摆摆手,“我不是苏女人,你们找错人了。”
苏一脚下步子停了停,想想倒也是这层事理。瞧着这两眼巴巴儿望着她的模样,总感觉难堪他们也是不该。便又想着,吃就吃了罢,好叫他们归去复命。比及铺子上得了闲,她往王府上去,亲身跟王爷说了便是。是以她便伸手接了那小厮手里的食盒,说:“你们归去吧,饭我收下了。”
苏一摆好了饭菜,默静坐到桌边拿起筷子,叉一个包子往嘴里塞。有些事老是越解释越混乱,她干脆也就不解释了。但王爷这般行动,给她的感受确也是那种“这东西毫不是白吃”的感受。固然她欠人家的越来越多了,但总偿还是少欠一些好一些。
苏一微微怔着神采,天然晓得他两人还是来送饭的。原只当王爷说的是打趣话,却不知如何真就奉上饭了。瞧着这架式,一日三餐想来都是备好了的。至于能不能一个月不重样,她就不晓得了。昨早晨的饭就吃了,今早的再将人撵了去么?
一起步子轻巧,到了铺子上自先做手里没做完的活。做一阵瞧着外头的日头升得高起来,在门框内打出一片亮影,她便要跟陶徒弟告个假出去一趟。自是要往王府上去,倒是刚走到门槛边,还未及抬步子跨出去,劈面就看到了沈曼柔上了门。她眉梢抖了一下,想着这位如何又上门来了。
沈曼柔点头,“也没甚么胃口,便不归去吃了。我在那边交椅上坐坐,你们不必理睬我。”
苏一不睬会这话,关好门转了身要走,却叫那赶车的小厮抬手拦了一下。那小厮恳求她道:“还请女人吃了这饭再走,便是要辞的,您也亲身跟王爷辞了才好。与我们说,不过是难堪我们。我们办不好差事受了罚,自另有旁人方法了这差事持续给您送饭来。”
那两个小厮另有些踟躇,苏一又笑道:“这么些金贵的吃食,我既留下了,还能扔了去?于我有甚么好?你们都当我吃了,我却给扔了,是脑弦儿搭错位置了才这么做?”
苏太公夹了个四喜包子,“发怵就对了,你要乐颠颠儿地受下这好来,不定甚么时候就有大费事。你瞧瞧这位王爷的做派,没一件儿是能叫人摸得透的。头先替你出头帮我们讨屋子,厥后你上门报恩将你打得那叫一个惨,这会儿呢,又奉上饭了……”说着便是不住点头,“这东西虽是好吃,可不是白吃的啊,今后不定又有甚么事。”
那两个小厮那里坐呢,自又去请苏一一通,两人往门外站着去了。苏一是晓得的,这饭不吃那两人是不会走的。她冷静看向陶徒弟,陶徒弟也冷静看着他。半晌,陶徒弟忽出了声,“快吃,不吃可都凉了。王爷的情意,一星儿也不能糟蹋。”
苏一抬手扶了扶额――躲不畴昔了。
苏一是瞧出来了,她身上连钱也没有。她又退了一步,转头去问陶徒弟,“师父,我多买一些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