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谨遵圣谕。自当鞠躬尽瘁,不负所托。”
“娘娘忘了?您身边有微臣的人。”严宵寒翻开香炉盖子,洒了一把新香出来。然后不疾不徐地解释道:“哪怕不消您脱手, 皇上的大限也在今晚。这等遗臭万年之事, 让臣来做就行了,别脏了您的手。”
严宵寒?为甚么是严宵寒?
昏黄中,远方仿佛有杳杳钟声传来,她在梦中一脚踩空,心中“格登”一下,猛地醒了过来。
紧随厥后,其他处所的十余位殿臣也跟着一齐跪下去。
严宵寒微微一愣,松开他的手,后退一步,拂袖跪倒。
殿外沉寂了一瞬,随后炸了锅。
大红武袍,深黑貂裘,腰悬长刀,英姿勃发,仿佛武神降世,将星临凡。
世人行过礼后,让开一条路,傅凌跪倒在御榻旁,含泪唤道:“皇上……”
一个久违的声音炸雷般落在统统人耳畔――
大局已定,哪怕太上皇的敕旨还没读,成果也已毫无牵挂。
傅深传闻长治帝病重的动静,担忧严宵寒一小我对付不来,瞒着他偷偷从西南赶回都城。北燕军在宫中自有一套门路,他在程奉君的策应下入宫,半途传闻动静泄漏,薛升等人正往宫中来,为防万一,他才特地去太上皇那请了道敕旨,没想到最后竟然真派上了用处。
雪仍鄙人,最深的夜色已经来临,再过不久,就该是晨光拂晓,雪霁天明。
“谨遵太上皇圣谕。”
一番话,字字石破天惊,北疆的殿臣最早反应过来,瞋目道:“老匹夫!竟敢做出这等欺君罔上之事!”
“诸位好久不见,”画像还挂在麒麟殿里的靖国公傅深在殿前勒马,溅起一大片雪雾,意态闲适地跟世人打了个号召。
这回傅将军终究没犯傻,毫不避讳地扶着他的手一跃而下,道:“我不来,莫非任凭薛升那老贼欺负我妹子他们孤儿寡母?”
悲欢聚散,存亡劫关,狂笑歌哭,十二载工夫,岁如长河,都在这对视的一刹时缓缓流淌而过。
他手里还拿着一卷明黄圣旨,严宵寒一向拉着他的手不肯松开,傅深低头一瞥,小声感慨道:“我说夫人,你这手劲可有点太大了。”
“天不遂您愿,没死成,真是对不住了,”傅深浅笑道,“倒是薛大人越来越出息了,士别三日刮目相看,之前只是下毒,现在都学会假传圣旨了。”
等傅凌清算伏贴,来到主殿时,长治帝已堕入昏倒,御榻边围着很多人,寺人、起居郎、太医,唯有严宵寒远远地站在一旁,容色寡淡,事不关己,在这关头时候反倒在走神,像个局外人。
薛升敢拿出圣旨,不管是真是假,就申明他属意的皇位担当人不是太子,而是躲在人群里的赵王。可依长治帝的脾气,真的会放着亲生儿子不要,反而把江山交给一个并不熟谙的异母兄弟吗?
榻上的长治帝四肢痉挛,呼吸短促, 喉间收回“嗬嗬”的痰音。
他恍忽地抬眼看向傅深,两人目光在半空中交汇,那人眼角滑头地一弯,紧接着严宵寒面前一暗,一片厚重的暗影从他头顶掠过,结壮地压在了他肩上。
“奉天承运太上皇敕曰:朕自归政于天子……”
“念完了吗?该我了。”傅深转向严宵寒,嘴角噙着一点不较着的笑意,略微抬大声音,朗声道:“太上皇口谕,严宵寒接旨。”
傅深语含杀气,森然道:“傅某参军十年,手中刀饮血无数,本日甘犯僭越之诛,不信砍不了你这乱臣贼子!”
傅深稍稍躬身,朝他伸出一只手,轻声提示道:“严大人,还不领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