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了凤宫,柳贞吉才明白刚才他为甚么叮咛她让她一个字也别说——她这一出来,凤殿大殿里混乱地躺着两个碎茶杯,有一个缺腿的椅子倒在了宫殿的中心,谁也没去扶。
柳贞吉此次是真的有些惊骇了……
“呵。”周文帝却在嘲笑。
而这时,恒常守在了通住侧殿的门口,不准任何人进入通往皇后寝宫的侧殿。
柳贞吉听到太子妃道了谢,忙在进门的时候,也朝翩虹姑姑道了一声,“谢翩虹姑姑。”
非常时候,她还是他说甚么就是甚么为妙。
门边跪着一群额头贴地的太医,柳贞吉错过他们的身材,看着万皇后的亲信宫女毫无活力分开的背影,悄悄心惊不已。
前两天的翩虹宫女,眼睛固然沉寂得过了头,但不像现在的这个一样,眼里没有涓滴活力。
周文帝是个清癯精矍的中年男人,多数时候他都是暖和的,而此时他身上寒气大开,柳贞吉这才刚出来,就已经被他压得有点不敢往殿上看他。
但一眼即过,没等她再多看她一眼,她就被周容浚进了内里。
柳贞吉一向都觉得这只是皇后想弄死丽妃的节拍,却真没想到,皇后是真的不好了,说是在凌晨的时候还断过一会气,如若不是太大夫的翁神医坐镇,皇后就这么去了。
柳贞吉顷刻瞪大了眼。
加上那位不怕死的太医所说,皇后莫不是……
等他们走过,周容浚就带着她走在了他们前面。
走过寂静得就像死地的长廊,踏上寝宫的地砖的那一刻,就算是隔着鞋子,柳贞吉也感觉一股砭骨的寒气透过鞋子钉进了她的脚底,刺中了她的心脏,那感受,冷得她想发颤……
然后,他走下了殿。
柳贞吉就又重缩回了头,谨慎翼翼地抓着他腰间的衣裳,躲在他背后往前面偷偷地瞄。
皇后是真不好了。
“谢翩虹姑姑。”
天子这是甚么意义?
上面跪着的,是清丽天下的丽妃。
她悄悄回过甚,正看到周文帝对着那太医说,“你医术之高,天下难寻,朕信你,要用甚么药,固然开口就是,朕现在就能为你弄来,皇后这几年的身子朕也略耳闻过,没甚么大的不当,就浸个湖水罢了,哪至于呈现存亡之事,你再把评脉,看有哪处是弄错了。”
柳贞吉听到这,身子脑袋立马全僵了——如何说到她头上来了?
柳贞吉此次听到了皇后身边阿谁翩虹姑姑的声音。
翩虹眼睛都没抬,朝内里一福,甚么话也没说,幽灵一样地去了。
柳贞吉眼睛不由微张。
就仿佛她现在脚底下踩的是一滩滩冰冷的死人血,砭骨,光滑,滲人,冰冷透顶。
“如何样了?”周文帝的声音暖和地响了起来,听在刚才听过他嘲笑的柳贞吉的耳里,却诡异得让人有种耳朵边沿被针不竭在扎的感受,刺耳难受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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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如果不喜好你阿谁四儿媳,也换了就是……”
她吓了老迈的一跳。
说着,他往宫床走了两步,翻开了那层纱帐,掀起了皇袍在那静躺着不动的人身边坐下,他看了看内里头发乌黑,神采乌黑的万皇后,朝翁之谨道,“我看她气色不错,翁公还是再把把,看是哪处错了。”
难不成,是在作戏?
他不是最恨不得皇后死的阿谁吗?如何还为她杀人?
不是作戏。
周容浚也是面无神采,他朝柳贞吉摇了点头,甚么也没说,隐在暗中的眼睛又往宫殿里头看去。
翩虹姑姑嘴里淡淡回着话,但柳贞吉却从她偏冷的口气里听出了死灰的味道。
“皇上……”
竟然是真的——柳贞吉有些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