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模糊记得小时候爹爹总不在家,常常返来也都甲胄在身来去仓促,娘说爹爹很忙,平内哄驱内奸是他作为臣子的任务,娘和兄长们会代爹爹陪我庇护我。厥后爹爹终究不忙了,他抱着我骑大马,给我抓小兔子,还让我踩在他肩头去摘树上熟透的果子,我当时就想,如许多好啊,每天都能瞥见爹爹,爹爹比那些板着脸的夫子们晓得都多,比兄长们骑得更快,箭射得更远,能够亲身教我识文断字,陪我嬉笑玩耍……”
松林间风过枝桠轻动,隐着不为人察的气味过,雨墨收回视野,淡然回身而去,收在袖中的手心已是一片汗湿,固然林间看似并无异动,可确有妙手在,想来必是此人的暗卫们。
“我只知爹被人杀了,我不想也不敢晓得究竟产生了甚么,我只知爹是天下最好最心疼后代的爹便够了,这么好的爹被人所杀必然是抱屈而逝,可娘奉告我,人生不过百年,悲欢聚散酸甜苦辣尽在此中,我爹生性豁达疏阔,若在天有灵,必是但愿我和兄长们放弃烦忧离愁,记得的尽是喜乐。”
公然……
阴雨晴欣喜而笑,她喜好凌无忧的这份固执悲观,就如三公子凌苍悟,不管身上承担多少,常常展现在人前的老是那股风轻云淡,定民气神。
“告别,”雨墨向阴雨晴与凌无忧作了个揖礼,回身而去,刚走两步又回过身,眼底里隐着担忧体贴,“既已离京五年,又何必再返来?京中道貌岸然之辈太多,你们也兀自把稳。”
“陛下,这两兄弟并非池中物,就怕他们对过往心有怨怼啊。”
“若凌元瀚能活下来,便由着这两兄弟凭本领挣军功吧。”
但愿后代们记得的尽是喜乐……
阴雨晴惊诧,她身份寒微,从未见过天子真颜,而凌无忧幼时生性活泼好动,宫中朱紫太多,规若凝担忧她偶然冲撞朱紫肇事上身,便成心拘着她,她九岁之进步宫次数寥寥,不记得肃帝及其身边的内监总管福生也是普通。
“是。”福生立时躬身应着。
自欺欺人!凝睇着松林入迷的雨墨亦听在耳,心内不屑轻哼,可不觉又转念而思,如果父母在天有灵,是否也但愿他过得喜乐,而不是如此心有耿耿被仇恨所累?!
“陛下仁慈,这两兄弟如果得知陛下的苦心,定该戴德戴德以报君恩。”
不觉间凌无忧已是清泪滑落,敞亮的眼眸定定望着长生殿,似穿过它落在那冰冷冷不带涓滴新鲜力息的牌位上。
“可一夜之间,爹爹不见了,统统都变了……”
“既是我爹所愿,身为他的女儿我自不会令他绝望,我凌无忧会尽力过好每一日,便是苦中作乐,也总会寻得喜乐之处。”
管家以两金锭子作为一碗面的酬谢,阴雨晴却坚绝辞收,只笑称戋戋一碗素面实不敷为谢。
阴雨晴暗呼幸运,她模糊猜出老爷身份高贵,未成想竟是当明天子,难怪全部“听松观”不得擅入,雨墨是因安王府的牌子得以入内,她们是因跟着瑾王府的郡主,想必本日的听松旁观似安静,实则被宫中暗戍卫守的尤如铁桶。
面对杀父仇敌,面对抄了宁王府的祸首,她能忍住心中涛天大波不动声色安闲应对,也实是不易。
而明显,肃帝认出了她!
若非阴雨晴挡了他的刺杀,只怕此时的他早已身首异处,不得好死。
平内哄驱内奸……
凌无忧抹去眼角泪,唇边含笑,笑容明丽,如雨水过后鲜花吐蕊,清爽又明艳。
凌元瀚的技艺被调防的‘武卫’将军丁南一眼相中,旋即收到麾下,此事早有暗线密报给宫中肃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