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叔哦了声,意味深长道:“那可不好等。”
隔壁老刘坟前的荒草已经长到他肩膀高,还是一个前来祭拜的人都没有,温温吞吞的刘叔穿戴他那身与破败棺材木碑极不相称的繁华茶青寿衣调戏了一个又一个新来的小鬼,除了每年祭日缩在棺材里躲一天外,他还是很乐于帮邻居们措置琐事的。乱葬岗破事多,刘叔也不感觉烦。
咚咚咚!
冥婚热烈了足足有一个时候,新娘子凉透的尸身与他的白骨葬在一起,重新入棺,被埋进了土里。
禾棠的魂被他一叫,顿时惊醒过来,猛地从尸身里坐起来,巴掌脸上黑溜溜的眸子子一睁,因为死得惨,眼底青黑非常吓人,美娇娘张口就吐出半条舌头,口齿不清地吼道:“娘子你大爷!劳资是男的!”
杨锦书转头去看,便见一个穿戴陈旧侠客袍、流里流气、带着胡茬的青年倒挂在树上,双手抱臂盯着他们,目光讽刺。
他在棺材里待了三天,灵魂衰弱得好似风一吹就倒,头七那天总算有力量爬出棺材了,被哭得昏入夜地的爹娘一吓,又缩在棺材里不肯出来了――直到他下了葬。没结婚的光棍入不了祖坟,杨老爷各式无法之下只能把亲儿子葬在杨家后山的坟地里,特地找风水先生看过了,坟头虽小,倒是块福地。
杨锦书探长脖子看了眼,竟然能看到远处那在风雨里立了好久的木制墓碑,只剩下模恍惚糊的“刘”字。
杨锦书点点头。
“啊,他们又*了,当着新人的面真是不含蓄呢。”刘叔温雅一笑,慈爱地看着杨锦书,体贴道,“杨公子不要被他们吓到,他们只是在打情骂俏。”
对方又敲了几下,有些不耐:“杨锦书?在不在?”
爹娘年年来看他,纸钱烧得能在冥府买个小官了,可杨锦书还是感觉虐心。
鬼啊……听起来很短长的模样。
刘叔暖和道:“我们只是看你头七过了还没上天府,来和你打个号召。杨公子是有甚么心愿未了吗?”
有人敲他棺材板。
第二日,杨家公然大张旗鼓地为他与新娘子办了冥婚,唢呐吹得震天响,杨家后山的鸟都被吓飞了。
杨锦书与女子打仗得少,闻言便木讷地朝她作揖,结巴道:“菀……菀女人,鄙人……鄙人杨锦书,这厢有礼了。”
刘叔了然,问:“冥婚么?”
不过很快他就懂了,因为他等父母给他说阴亲,等了七年,也没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