娉娉婷婷地走过来,冲着树下玄衣少年,沈墨慈敛衽施礼。半晌见他未曾开口,她自顾自起家。
站在菩提树下,见她小松鼠般胆怯又矫捷地模样,陆景渊扬起抹宠溺的笑容。余光略过后院走出来的素衣少女,唇角弧度刹时抹平。
阿淑,你从未忘怀少年之志,且终其平生皆在为此尽力。乃至至死,你都不忘点醒迷途的为夫。
要自负还是要小命?
这四个大字如华首寺前院大殿响彻的钟声般,敲醒了深思中的墨道玄。
“我先去拜佛。”
“又不甚么?”
此时现在,他回想起了刚与阿淑结婚时的景象。当时两人住在书院后山的竹屋中,面劈面两张平头案堆满了册本,日日研讨只求终有一日学有所得,造福万民。
现在饵料已经放出,他只等收网。
赏识着她略显仓促的背影,陆景渊目光暗淡不明。能为个花魁跟他大打脱手,还打不过被他扒光衣裳扔大街上,平王向来都只是个草包。可这草包背后的权势却不容小觑,宿世竟然连胡九龄那般夺目的人都能被他算计了去。
见他面露不愉,顿了顿,阿瑶面露哀告之色:“景哥哥可否奉告阿瑶,那人是谁?”
恰好说这话的人是位小侯爷,位高权重她惹不起。
上辈子如何不见这丫头见风使陀,陆景渊心下感慨。上辈子来青城的另有其人,这辈子因为他冒然插手,他们转向暗处。而他的到来阻断了有些人财路,连带着对方布局也有所窜改。独一稳定的是,胡家库房内的金山银山还是为统统人觊觎。
仿佛又曲解了他……合法阿瑶难堪到无以复加时,略显沉重的排闼声传来,大殿中门翻开。
可他不能让这丫头身处险境,她那么傻,合该被他护着。就先给她提个醒,胡九龄晓得后应当会早有防备。只要这辈子他不枉死,胡家有他震着,这丫头应当能一向无忧无虑地持续傻下去。
经世致用!
站在大殿台阶上,居高临下,隔着香炉陆景渊朝树下抓耳挠腮的小丫头招招手。
面朝佛塔双膝跪地,墨大儒双手握拳狠狠捶在地上,泪流满面。
惊诧之下阿瑶手心一松,手中菩提子四散,跟着菩提树凸起的树根滚落,四散各处。
有些人单站在那,不必任何言语就能令人佩服,面前的玄衣少年便是这等人。方才他所言不是别的,恰是“有人觊觎胡家库房”。贼喊捉贼的事多了去,宿世的宋钦文不恰是一面说着要帮她找出行刺阿爹的真凶,另一面与真凶暗通曲款,谋得胡家财产。
见少年点头,仿佛非常附和她所言,沈墨慈接连蒙受打击的心总算获得些安抚。
“阿弥陀佛。”
“此事当真?”
“看来侯爷对民女多有曲解,但是因为胡家女人?”
但是人无前后眼,下定决计的陆景渊倾身逼近,在胸前人儿忍不住撇嘴时,缓缓开口:“现在才求?晚了!”
这半个月来他已尽力布局,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固然重生一次他能做得更好,但仍旧不能包管面面俱到。
“你不是嫌我又矮又不……还不敷聪明!”闭眼攥紧拳头,阿瑶声音中带着颤抖。
透过他咯吱窝的裂缝,阿瑶看向台阶上的竹篮,内里有阿娘亲手筹办的各种礼佛之物。
“读书肄业,究竟是为了甚么?”
他公然全都晓得了!瞳孔微缩,胡乱施礼后沈墨慈仓促拜别。
头顶传来愉悦的笑声,有东西捧到她的花苞,紧接着一只手在她跟前闲逛。阿瑶眼睛眯开一条缝,就见他手中捏着枚半大不小的菩提子,戏谑地看着她。
先前他只纠结于题面,现在答案真正发表,他才如有所感。她早已将此题参透,之以是拼着最后一口气慎重拜托,不过是欲借此警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