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小巧也不推让,只是浅浅一笑:“璇玑比来在忙些甚么?本王克日来碎务繁忙,倒未曾好好与皇妹说说话,父君若问起来,又要指责本王对皇妹不上心了。”
梁孟甫微微有些难堪,沉声道:“六合玄黄,宇宙洪荒,阴阳殊性,乾坤有常。阳以刚为德,阴以柔为用,男以强为贵,女以弱为美。诗云:乃生女子,载寝之地,载弄之瓦。载寝之地,明其卑弱,载弄之瓦,明其习劳,此乃女人之常道,礼法之典教,自古以往,莫不如此,并非老臣信口开河。”
杨小巧点头:“想必也是少年俊才。”她悠然道,“母上和父君正要为本王选婿,梁大人明日便将令孙的画像送进宫来吧。”她很有些戏谑地盯着梁孟甫,“我既然开了王府,天然要选王君和侧君,非论母上终究给本王定下谁做王君,终不会叫梁公子落第。这一点,梁大人固然放心。”
领头的侍卫长道:“启禀岷王殿下,梁大人方才往东震门方向去了。”
杨小巧嫣然一笑,柔声道:“梁大人不必多礼。”她以手相搀,“梁大人乃三朝旧臣,劳苦功高,本王怎敢受大人之礼?”她的笑容文雅,神采亲热,连双眸中都是和顺娴雅之色,清楚已经没有了方才走出凤仪殿时的愠怒。
杨璇玑道:“不过是些针线女红罢了。”她微微低下头,羞怯一笑,“皇姐日理万机,璇玑不过闺阁琼楼的繁华闲人罢了,倒叫皇姐操心了。”
梁孟甫道:“殿下过谦,君臣之仪怎敢偏废?”
杨小巧笑而不语,伸手折了近旁的一枝梅花,嗅了嗅,漫不经心肠道:“传闻,璇玑已经好些日子没有去上书房了?”
杨小巧道:“真是可贵,璇玑想要甚么?”
阿谁拾花的女子亦转过身,冲杨小巧娴娴一笑,福身道:“皇姐万福。”
杨璇玑讷讷道:“璇玑连四书五经都未曾读全,怎敢与皇姐忝列王爵之位?何况身无寸功而封王,岂不贻笑风雅?母上亦不会应允。”她抬开端,神采无辜而错愕,“璇玑晓得皇姐和大院君向来疼我宠我,璇玑倒是有一要求,不知皇姐可否应允?”
杨小巧道:“梁大人方才在御前的一席话,叫本王非常地受教。”她紫金冠上的步摇微微闲逛,映着她的神采更加明艳动听,“本王本日才明白,在这世上,男尊女卑,乃天经地义之事!”
杨小巧嫣然笑道:“璇玑,你我姐妹之间何必如此拘礼?”她施施然走入梅花林中,来到杨璇玑的面前,“怎有雅兴来此赏梅?”
“哦?”杨小巧微眯了眼睛,“臣下不平?百姓非议?本王自从重修聚贤堂、御影堂、光亮堂三堂六府以来,除了诸位老卿家,有哪个敢不平?至于百姓,只要丰衣足食,谁还管天子是男是女?何况,非论天子是男是女,终因而杨家的天下,梁大人的心,也操了太多了吧?”她的凛然的目光在梁孟甫的脸上逡巡,“梁大人对杨琼真是忠心可嘉,可惜,他谋逆不轨,其心若昭,母上已经废了他的王爵之位,永贬出京,只怕这辈子也别想再回燕京了。梁大人,识时务者为豪杰,你真的要把梁氏一门的大好出息华侈在一颗弃子身上?”
寺人宫女们见她神采不郁,纷繁躲避。殿门外的侍卫们齐齐跪倒向她见礼,杨小巧愣住了脚步,负手沉声问道:“右司承大人呢?”
梁孟甫道:“皇宗子乃圣上独一的皇子,老臣身为三朝旧臣,不敢有违先皇遗命。何况,当年乌台之乱,很有蹊跷,陛下明察秋毫,岂无疑虑?岷王殿下天纵之才,更应帮手皇兄,兄妹同心,才是国之大幸,亦是陛下所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