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那药香的感化,完颜康有一刹时心神恍忽,他撇开首,低声说道,“抓紧,我们上去。”
华筝的个子很高,比他只矮半个头,完颜康的鼻尖擦到了她的头发,半晌后,他谨慎翼翼地吸了口气,没有香粉花露的味道,而是稠浊着微微甜腥的草药味。
好吧,当年的确是他把傻姑从家里拐走没错。完颜康目光转向华筝,以示乞助,华筝摊了摊手,表示无能为力。
能不借外力爬到这假山顶,又能在锋利的石棱上站立稳,可见这两人的技艺已经小成。
完颜康见状,认识到他们几人在桃花岛上共同糊口了好几年,不然傻姑刚才也不会那么密切的黏着华筝,正想到这里,就见傻姑直冲他跑来,哭泣道,“大哥哥,我到处找你,可算找到了。”
傻姑一瞥见两人上来,就欢叫道,“大哥哥,华筝姐姐!”她向前一倾,脚下便站不稳,重心摇摇几乎跌下去,中间那少年仿佛也习觉得常了,双手悄悄一推,便将她稳稳送离假山。傻姑坠入半空中,也不镇静,翻了两个筋斗,安然落在高山上。
九颗头,九条性命。中都人丁数以万计,贩夫走狗乞丐妓/女如果失落,恐怕连报官的人都不会有。即使留下尸身,也只是古怪的无头尸案,没有支属的胶葛,官府查案时便会对付了事,又有谁敢来检察赵王府,又有谁能想到这清幽的花圃中有这么一条髑髅隧道?
完颜康托起华筝的双臂抬到他的肩膀上,让她两手在他背后交搭,又单手环住她的腰,另一手扶住洞壁,运气上跃,升到半途时上跃的劲力松泄,速率停滞的顷刻他双腿分开弹起,向两侧的洞壁借力一蹬,直直跃出洞口。他还是不敢松弛,洞外山石环抱,只要很小一块空位,还充满波折,他在空中敏捷一瞥,瞥见一片棘丛略微稀少,踩上去只听喀嚓乱响,他未几做逗留,直直跃上假山。
完颜康渐渐蹲下身,他用脚尖探到地上另有几个圆球,空中仿佛有股磁力吸引着他的手指,他鬼使神差地将比来的一个圆球捡起,那颗圆球触在手里是冰冷的,坚固的,形状并不法则,独一圆整的那一面上有几个细细的刚好包容手指的洞。
完颜康这才认识到不当,松开华筝,向小意拱手施礼。刚张口,却俄然想起不知如何称呼,他既已入了桃花岛门下,天然不成能再叫当年的奶名。
他昂首喊道,“华筝,不要让她下来。你也别……”他的禁止被完整疏忽,只听嘻嘻一声笑,“傻姑要我下去救你的啊,让开点,砸死了不卖力哦!”,然后是洞口的波折从被扒开的声音,他仓猝把脚边的骷髅头踢开,乒乒乓乓一阵响。碰撞的脆响还在回荡,一个带着风声的身影已经落在他面前,行动轻巧工致,稳稳地落在他的正火线。
头顶的洞口落下一层淡薄的银光,本来风雪已停,云开月明。
饶是完颜康向来自认平静,也不免一愣,这是甚么环境,不像是说他掉进地洞不见以后的事,倒像是经年累月的寻觅,“傻姑”两字刚想出口,又怕她也有了新名字,只好问道,“你找我做甚么?”
被踩得坚固光滑的地盘上,充满了大颗大颗的骷髅头,又岂止是九颗!密密麻麻充满空中,几近没有落脚的处所!
那女孩哭叫道,“我不要找师公,我要找大哥哥。”
完颜康摇点头,“无妨,受了点惊吓吧。”华筝的头仍然压在他肩上,颤栗早已停歇,只剩细不成察的呼吸掠过他胸膛。他将她抱紧了些,跳下假山,稳稳落在覆了一层薄雪的石径上,问道,“如何样?还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