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官伏地,放声痛哭。
说罢,他的头微微方向一边,再也没了声气。一滴泪自他眼角滑下,濡湿了鬓边的那点朱砂。
他吃力想扯出一个笑来,嘴角动了动,毕竟没有胜利,只好半阖着眼,用衰弱的、断断续续的气音,给本身的故事一个完美而残暴的结局:
“快请!”李扶疏眼睛一亮,欣喜道:“他们接回皇兄了么?”
他神情痴狂,目光决然,好像一只即将扑向烈焰的飞蛾。
“陛下,驾崩——”
“我怀里的这小我……是谁?”
顷刻间,刀光剑影远去,风雪暗淡,涂灵簪颤抖着抚过李扶摇惨白的眉眼,哽咽道:“你如何这么傻,要为我挡那一箭,莫非我就不会躲开么?”
十六年了,五千六百多个日日夜夜,他终究代替被逐出长安、身故他乡的父王,登上了这白骨累就,血河漂染的金銮殿。
李扶摇的吃力的抬了抬沉重的眼皮,却终是徒劳,只好缓缓抬起一只破皮流血的手来,悄悄触碰她的脸颊,涂灵簪一怔,随即欣喜若狂的抓住他微凉的手,用力的按在本身的脸颊上摩挲。
李淮冷冷的看着哀思欲绝涂灵簪,终是缓缓闭上了充满血丝的双眼,很久才下定决计般号令:“杀了他们,别留活口。”
嘴角的笑意僵住,李扶疏不成置信的后退一步:“你们……在说甚么?”
李扶疏抖开圣旨,用尽满身力量般宣读:“奉天承运,天子诏曰:朕今受挟于陈王,被迫交出玉玺,实乃不得已而为之,望万民明辨。今千里赴约,若朕身故,马上缉拿反贼陈王,以重朕之不徳。朕崩,传位楚王扶疏,天下同遵此诏,不得有疑!”
他一手宝贝似的攥着荷包,一手冒死的朝前伸长,伸长,想要去触摸天涯之遥的金色龙椅,如同想要揪住最后一根拯救稻草。
李淮淡笑不语。
“涂家十三骑救驾来迟,请主公恕罪!”
李淮缓缓放动手中的玉玺,清冷的眸子环顾群臣,凛然无惧。
“庇护楚王殿下!”霍胜利拔剑,警告似的砍在李淮的手臂上,试图禁止他靠近李扶疏。
李扶疏接口道:“李淮,你挟持人质,逼迫皇兄让位于你,视同谋逆!如果皇兄不能安然返来,本王定要你陪葬!”
“我们还要去看花灯,去吃宫墙下的元宵。我还要坐上红色的肩舆,然后你悄悄的将我抱下来,跨过火盆……扶摇,我们另有好多事没做呢。”
几百级的雕龙汉白玉阶,他用本身的双脚虔诚的测量。阴风猎猎,旗号飘飘,他眸中倒映着金碧光辉的大殿,倒映着长安城千年稳定的澎湃,每迈一步,他的嘴角便上扬一分,到最后,变成了无可按捺的猖獗大笑……
李扶疏还未答复,御史言官倒是向前一步,站起来道:“这道圣旨,是陛下宣布退位后,亲口公布的第二道圣旨,当时我们百官俱是在场,一字一句听得清清楚楚,毫不成能有假!”
……
“我明白了。”她苦笑:“本来这就是爱么,会为他哭,为他笑,为他悲伤难过,为他……肝肠寸断。”
唇边的笑意一点一点的生硬,然后消逝。她茫然的环顾四周,又看了看躺在本身怀里的浑身是血的男人,瞳人垂垂涣散,好像木偶……
但是,挥刀一瞬,十余条武将的身影破窗而入,将李淮留下的黑衣人砍杀在地。
“……本王是衔石填海的精卫鸟,是没了头颅,永久的只能与看不见的仇敌厮杀,永久的战役死的刑天。死……是我的宿命。”
接着,霍胜利一剑刺出,穿透了李淮的胸膛。
唯有李淮哈哈大笑,笑得眼角都流出了泪。霍胜利起家,号令禁军道:“遵陛下遗诏,拿下陈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