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她鱼嬷嬷还是肉嬷嬷,本宫惩办一个尊卑不分的主子,还轮不着别人来指手画脚!”
薛寄素眉头微微一蹙:这酒保,好生无礼,竟然敢威胁堂堂公主?
薛寄素冷哼一声,“你们叫甚么名字?”
求生,不能。
可这间内室却非常陌生,既不是她未出阁前在国公府住过的绣楼,也不是永宁侯府的世子小院。
酒保把碎裂的铜镜扫到一边,扶薛寄素回床躺下,“公主既然醒了,如何不叫人出去服侍?如果摔着了,我们又得吃挂落。”
这天,薛寄素展开双眼,逼入视线的,不再是东院那几棵虬枝盘曲的老梅树。
等回过神来时,面前一片昏黄,本来她早已是泪流满面。
孟氏一族,崔氏一族,乃至连金銮殿上阿谁昏聩怪诞的卫文帝,她都不会放过。
“奴婢春芳。”
头戴纱帽,身着红、绿两色罗衣的酒保从门外出去,看到薛寄素,脸上有些讶异,伏首拜道:“公主,您醒了?可要唤太医来诊脉?”
玉兰是南吴国的国花。
薛寄素一怔,手中的铜镜跌落在地:一模一样的面貌,倒是分歧的身份。
求死,她早已是离魂之人。
在她身后一个月,崔泠斥逐内院姬妾,续娶了孟相之女孟巧曼。
薛寄素终究明白,本来那些姨娘妾室,崔泠一个都不喜好,他的意中人,一向都是孟巧曼。
崔泠哑忍多年,和孟氏合作,亲手毒杀嫡妻,带兵将岳家满门抄斩。
太子一系落败,刘皇后黯然躲入冷宫,孟贵妃独大,西宁国的朝堂,成了孟氏一族的家天下。
直到鼻端飘来一股酸苦辛辣的刺鼻药味,耳际听到窗外窸窸窣窣的人声响动,手指清楚地感遭到杏红锦被的柔滑触感,薛寄素才终究敢信赖:她竟然又活过来了。
薛寄素晓得,崔泠向来没把她放在心上,他娶她,只是因为刘皇后的一道赐婚凤谕。
太子脾气孤傲,先受孟氏坑害,又遭皇父叱骂,激愤之下,在东宫自、焚而死。
薛寄素展眼四望,房中绣榻桌椅,雕镂的倒是玉兰,并且较着是王族徽记。
当年刘皇后为崔、薛两家赐婚,为的是拉拢崔家、抵当孟贵妃一系,成果拉拢不成,反而引狼入室。
说着话,眼睛盯着薛寄素,等她发话。
但她没有想到,崔泠会亲手毒死本身。
快意神情冲动,朗声道:“奴婢服从!”
一晃仓促十余载,薛寄素的灵魂拘束在永宁侯府的四周,百无聊赖之下,只能在京师的各个角落浪荡盘桓。
称心眼看快意一眨眼就成了二等宫女,急得抓耳挠腮,顿时有些口不择言:“殿下,如果余嬷嬷晓得了,可如何是好?”
语气里尽是希冀和奉迎。
薛寄素接过崔泠递过来的毒酒,尚自懵懂,浅浅饮下一口泛着虎魄色光芒的毒、药,柔声道:“等来岁春暖花开,夫君陪我去山上看桃花,可好?”
薛寄素等粗使宫女表完忠心,慢悠悠道:“方才出去的是谁?”
东院是崔泠的书房,院里种了几株老梅,是崔泠的心头爱物。
很快,宫女、内侍鱼贯而入,伏侍薛寄素梳洗。
等适应了身材的沉重感,薛寄素从床上爬起,踉踉跄跄走到屏风后,拣起打扮台前的一柄雕花铜镜,揽镜自照,还是是那副熟谙的容颜。
两名粗使宫女愣了半晌,面面相觑,不敢吱声:希芸姐姐是公主的贴身使女,公主如何会这么问她们?
身后,本该魂归地府。
“夫人本年可有甚么未了的心愿?”
刘皇后的宗子亦被孟、崔两家合力拉下太子的宝座。
十几年间,她眼看着薛家家破人亡,全族男女,三百余口,不分老幼,全都惨死在刽子手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