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瑛华觉得卫泽归去了,不经意间转头看了一眼,倒是一怔。
卫泽气得直顿脚:“傻站着做甚么?还不把那些人抬下去!”
态度端方,神情严厉,标准的赔罪姿势。
固然过后清理院子里的狼籍时费事了点,可常老迈的惨叫声足以弥补这点费事。
曹平呸呸几声:“你咒谁啊?想咒公主是祸水,还是说爷是昏君?”
直到这个时候,周瑛华才有些明白,卫泽想要的,到底是甚么。
转角的岔道处,有人在窃保私语。
他低眉扎眼,神情看起来不幸极了。
卫泽几步抢上前,挡在周瑛华面前,一脚踹开阿谁状若癫狂的使女:“拖下去!”
卫泽赶紧否定:“我没有……”
剩下几个勉强好一点,只剩下一口气吊着,死倒是没死,但也不算活着。
周瑛华指了指想冲进院子的数位使女:“方才,这些人跑到我房里哭哭啼啼。”
听得内里一阵慌乱的脚步声,卫泽一脸忐忑不安,推开侍卫,一步一步走到周瑛华跟前:“你,你来了。”
周瑛华不觉一阵恍忽,怔了半晌,方慢慢道:“你不必向我包管甚么,我真的不在乎。”
使女们怔怔道:“公主,您……”
曹平撅着屁)股,扒在月洞门前,探头探脑一阵,笑嘻嘻道:“哎呦喂,可算好了,如果爷和公主吵起来,我就完啦!”
卫泽还是有些心虚,甩开跟过来的曹平,老诚恳实跟在周瑛华身后,一起走向西跨院。
说着,跪在地上,爬到周瑛华脚边,紧紧攀住她的双腿,“公主,请您为奴婢做主啊!”
周瑛华勾起唇角,悄悄点了点头。
高不成攀,又让人忍不住神驰。
周瑛华放软神情,柔声道:“因为我……”
他满头大汗,疾步跑到卫泽身边:“爷,公主来了!”
想到这里,卫泽撇撇嘴巴:这老货倒是立了个大功,应当让他死得痛快点的。
卫泽还在抱怨:“他们都劝我要漂亮,可我就是忍不下这口气!凭甚么他们一开口告饶,我就得大人有大量,就得慈悲为怀,就得开高兴心肠谅解他们?差点死在滚油底下的是我!被人摁在水里差点灭顶的是我!领不到饭吃只能饿肚子的是我!不是他们!”
不过常老迈已经死得透透的了。
卫泽还跟在她前面,只不过怕她活力,没敢走近,只远远地跟着。
周瑛华说得很慎重,不像是在说反话。
侍卫们手持红缨枪,挡在院门前,严阵以待。
卫泽皱起眉头,仿佛有些烦恼,别扭来了半天,带着几分愤怒,气冲冲道:“你是我的老婆,我在你面前,也要自称孤?”
卫泽转头看向周瑛华,笑得和顺而浑厚:“内里都是些粗使下人,你就别出来了,免得脏了你的眼睛。”
院中鸦雀无声,乃至能闻声盗汗从额角渐渐滑到脖子里的滴答声。
看她回眸,卫泽仿佛非常欢乐,神采立即由阴放晴,一双狭长凤眼,像揉进了日光,闪闪发亮。
周瑛华看着卫泽的眼睛,沉默不语。
周瑛华没有诘问。
卫泽眯起眼睛,扫了那些使女一眼,眼底划过一丝阴狠。
周瑛华悄悄挣开卫泽的胳膊,“没事,我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