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的声音越来越低,肩头俄然一沉。
马车上的几人猝不及防之下,全都跌落在灰尘碎片当中。
崔泠今后会一力搀扶卫泽登上皇位,有这一份从龙之功在,卫泽总会给他留几分颜面。
在冯尧看来,孟家人的野心实在是太大了,他们不但谗言媚上、把持朝政,害死卫文帝膝下统统皇子,乃至还想把孟家后辈冒充成卫氏皇族,甚么簪缨世家、王谢望族,不过是一群贪婪虚假的小人罢了。
崔泠没有跟出来,站在帐篷外,朝冯尧使了个眼色。
冯尧神采一肃:“是!”
卫泽推开两旁使女,大步奔至榻前,俄然想起本身还没有换掉沾满血迹的衣裳,怕血腥气太重,顺手扯掉破褴褛烂的外袍,只着砖褐色湖罗内衫,挨到榻沿边。
卫泽拉高胭脂红锦被,把周瑛华拢在臂弯中,嘴唇掠过柔滑细滑的脸颊,唇间微觉一丝馨甜,模糊能嗅到她的青丝间有股淡淡的茉莉发油暗香。
崔泠看清卫泽怀里抱着一个气味微小的小寺人,眉峰微蹙:“事出告急,殿下莫要担搁。”
崔泠打断冯尧,“她就在你面前。”
他低下头,入眼是一张澹泊温和的睡颜。
他大抵能猜出京里出了甚么事,多数是孟家人和孟贵妃暗中使了甚么手脚,想撺掇卫文帝变动皇位担当人。
明显靠在他的怀里,但口气却陌生而禁止。
周瑛华展开眼睛,茫然半晌,眼神逐步腐败,随即呻|吟一声,眉峰紧蹙。
崔泠没说话。
崔泠翻身上马,走过冯尧身边的时候,悄悄踢了一脚:“不必抓活口,一个不留。”
卫泽眼神一沉,没有再吃力量去改正她的称呼。
卫泽埋头紧紧抱住周瑛华,挡住四周飞洒的碎屑灰尘。
太医说她受了内伤,背上和胸前都一片青紫。
冯尧一顿脚:“还不快去找!到底是死是活,给爷一个准话!”
几名戍卫赶紧一拥而上,想强行把周瑛华拖走。
卫泽紧紧扣着周瑛华的双臂,抬起脸嘲笑一声:“治不好她,侯爷别的挑个皇子回西宁罢!”
快意让人端了盆热水,绞了张洁净帕子,“殿下,您擦擦吧。”
卫泽抱起周瑛华,走进一座方才搭起的帐篷当中:“孤没事,先为太薇公主诊治。”
卫泽笑了笑,“我很好,你放心,永宁侯留下一队精兵护送我们,路上不会再有刺客了。”
冯尧摔得最重,疼得他连声诶呦,手脚并用,不断扑腾,想从碎片木架中爬出来。
卫泽站起家,并没出去,走到屏风背后,沉声道:“谨慎着点,别碰到伤口。”
卫泽恍若未闻,“太医在那里?”
崔泠神采安静,沉吟半晌,没有对峙:“把太医带过来。”
“太子殿下。”
卫泽神采木然,接过湿帕,抹了把脸,双手浸在铜盆中,洁净的热水很快变成淡淡的血红色。
“哐啷”几声巨响。
周瑛华身上毕竟还带着内伤,加上方才喝了一碗安眠的养神汤,只说了会子话,很快就觉倦意上头,眼皮发沉,不知不觉便靠在卫泽肩上,昏昏欲睡。
称心赶紧丢动手里的差事,给周瑛华掩好锦被:“公主醒了!”
戍卫们慑于卫泽的气势,身形一滞,不敢行动。
“啊?”冯尧抓抓脑袋,左看看,右瞧瞧,除了保护,还是保护,“太薇公主在哪儿?”
伸手一指不远处白衣刺客们的尸身:“瞧见没有,都死在他手上。”
等使女们全数退出去,周瑛华叹了口气,望向卫泽:“殿下。”
不过崔家和孟产业今是姻亲,打断骨头连着筋,固然崔泠和孟相政见相斥,迩来常有争论,但新嫂子孟氏但是孟相的远亲女儿,两家是牢不成破的盟友,轮不着他多说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