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侧殿,冯尧便忍不住抱怨:“让侯爷去做正册封使,不是摆了然逼您表白态度嘛!”
另有一个清癯内监身着花布衣裳,假装成猎狗的模样,在前面追逐内监们,一张口,便是一阵凶暴的“汪汪”狂叫。
崔泠面无神采:“不知陛下有何叮咛?”
卫泽大剌剌一挥手,“现在不册封,难不成要比及三年守丧今后再来封后?后宫不成一日无主,这几日没人办理宫务,宫里一团乌烟瘴气,服侍的宫人寺人没一个让朕费心的,朕浑身高低都不舒坦,早日封后,朕内心才熨帖。”
“永宁侯肯承诺?他才是把皇上从西宁国接返来的大功臣,就甘心把功绩全都让孟家抢了去?”
卫泽踏进正殿时,把世人的私语一字不漏听在耳里,脸上不动声色,内心却暗自嘲笑,不由想起周瑛华昨晚问过他的话,她仿佛表示过,孟丞相和永宁侯有些面和心分歧?
他停顿半刻,嘴角勾起,漫不经心肠一笑:“永宁侯对朕多有扶助,朕铭记于心,想来想去,不知该拿甚么犒赏才好。可巧册后大典缺个正册封使,朕决定把这个重担交给永宁侯,册封当日,就由永宁侯在百官面前宣读册后圣旨。还望永宁侯不要孤负朕的信赖。”
……
谁若担负正册封使,不消说,必定会被天下人当作是新任皇后的支撑者。
曹平顿时偃旗息鼓,撅着嘴巴躲到一边委曲去了。
内监们头上扎着牛皮制成的犄角,身上披挂着风趣的白布衣裳,学着牛马羊的哞哞叫声,在地上跑来跑去,为他解闷逗趣儿。
更有甚者,悄悄道:“皇上还未加冠,是不是要由辅政大臣批阅奏章?”
崔泠淡淡道:“依皇上的意义,想册封哪位公主为后呢?”
卫泽眉头紧皱,瞪了曹平一眼。
卫泽挺直脊背,行动里带出几分天潢贵胄的霸道骄贵:“册后大典事不宜迟,朕没有耐烦多等。”
崔泠没昂首,眼神从地上的残破碗碟间滑过,神采淡然,略带不屑。
曹平在外边值守,听到内里脆响,赶紧大踏步奔进内殿:“皇上消气,主子找个乐伎来为您唱支小曲?”
崔泠不语,淡然穿过蒲伏在地上的内监们,走到榻边:“陛下因何事传召微臣?”
仿佛晓得崔泠会这么问,卫泽眼眉微挑,直视着崔泠的双眸,一字一句道:“永宁侯神机奇谋,天然明白朕属意的人选是谁。”
“皇上。”冯尧忍不住插话,“先帝还没下葬,这就忙着册封皇后,怕是不当。”
内监们听了这话,赶紧一叠声让人去传唤乐伎舞伎。
“我看呐,贵妃娘娘没筹算让皇上亲政,她打着垂帘听政的主张呢!”
您想册封谁做皇后,不是一目了然么!
南吴公主的送嫁大典那天,崔泠一向在质子府四周巡查。
比真正的狗吠喊得还带劲儿。
陆白也朝曹平翻了个白眼,一脸鄙夷神情。
毕竟不过只是个深宫妇人罢了。
他向来是判定之人,太薇公主当然是个费事,可北齐公主是刘皇后的亲侄女,比太薇公主的身份敏感十倍,既然卫泽非要立后,那就立太薇公主好了。
“看来,固然换天了,可这朝堂之上,还是由孟丞相说了算。”
太薇公主和卫泽在南吴国时已经行过大礼,两邦互换了婚书,按理来讲她理应是皇后的不二人选。但是北齐国和西宁国来往频繁,干系更加密切,北齐公主嫡出的身份更加高贵,并且北齐国还拿出十座城池作陪嫁,委实不算吝啬。
新帝闹得越不像话,他们才越好节制朝堂的走向么!
见崔泠沉默,卫泽一挥袍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