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瑛华浑身酸痛,巴不得立即脱下浑身袍服凤冠,随便对付了几句,让快意下去分发赏钱,便进房换衣。
听她语气娇柔,害羞带嗔,卫泽心头骤起一阵鼓点,立即挥退宫人,扶住周瑛华的手臂,搀着她走下台阶:“我们回含章殿。”
卫泽也脱了冕服纁裳,换了身宝蓝地云雁纹窄袖博山锦常服,跟进西暖阁。
周瑛华蓦地一怔,羞窘之意如潮流般尽数褪去,香汤浸润的温热肌肤顷刻凉如冰雪。
周瑛华悄悄惊呼一声,下认识想要挣扎,卫泽促狭一笑,收紧双臂,抱得更紧:“别怕。”
曹平心领神会,赶紧闭上嘴巴。
绣了一簇淡粉梅花的软帕终究将十根纤长手指擦拭洁净,金粉簌簌飘落,星星点点落在皂色罗靴上。崔泠抛弃纺绸软帕,看着本身洁净整齐的手掌,那杯让薛寄素饮恨而去的毒酒,便是这只手递畴昔的。
从她身后,东院的梅树已经枯死一半,剩下几株开春时勉强抽枝抽芽,但却不能再争芳吐蕊。
发间搽过刨花水,有股淡雅清冽的茉莉芳香。
当时他多数在书房中措置公事,每逢阴沉春日,总能闻声内院传来一阵阵无忧无虑的欢声笑语。
她仰起脸,乌黑双眸中寒光明灭。
崔泠夙来判定狠辣,遇佛杀佛,遇神斩神,向来不会撤退半步。即便遍体鳞伤、命悬一线,只要有一息尚存,他还是能够重新爬起来,失利不会消磨他的斗志,只会熬炼他的皮肉筋骨,让他愈来愈刚硬勇敢,无所害怕。
一时香风细细,寂静无声,帐幔中只要淅淅沥沥的轻柔水声。
那些会笑着叫她“阿素”的人,全都惨死在刽子手的刀下。
想起薛家一家死得惨烈,他忽觉一阵苦楚,没有说出薛寄素的名字。
夏秋之际,冰鉴中几近每天镇着一盏冰雪荔枝膏水,专供她一人饮用。她顿顿必须喝上几盅,才肯用饭,偶尔饭食油腻,她能一气喝完整整一大瓶。
两旁的宫人已经悄悄退下,连称心和快意都没了身影,四周槅扇紧闭,除了他二人,房里只余一股细细暗香。
宫人、内监远远看到皇上和皇后并肩行来,纷繁退到朱红宫墙底下,垂首侍立,面带恭敬。
崔泠神采安静,连眉毛也没有动一下,“人有相像,实属平常。”
蓦地想起母亲孟氏离家时,一向疯疯颠癫、颠来倒去反复的那句话:“报应,侯爷,这满是报应啊!”
崔泠收回流连在周瑛华身上的目光,翩然回身,“派密探去南吴国一趟,把这个太薇公主的身份家世,母族干系,侍从旧人,包含她平常的言行事迹,事无大小,全数探听清楚。”
黄门侍郎曹平神采一僵,小声提示:“皇上,典礼过后,皇后娘娘还要接管命妇朝拜……”
进了含章殿,宫人酒保按礼上前觐见。
卫泽屏住呼吸,不待周瑛华低斥,伸手揽住她的腰肢,直接将她横抱而起。
卫泽扶着周瑛华的手,徐行踱下高台长阶,垂垂把奉天殿抛在身后。
盈盈一汪香汤,津光光滑,晶光闪动,水汽氤氲环绕,恍若瑶池,赤身浸泡此中,顿觉疲惫全消。
“你!”周瑛华吓得不轻,脸颊像染了落日西下时的光辉云霞,红得似要滴下几滴蜡泪,一时情急,伸手去推卫泽:“你快出去!我要睡了。”
他的体温透过薄纱,烫得吓人,周瑛华微微颤抖,心跳如雷,目光躲闪,不肯去看卫泽戏谑的眼神。
乌黑发丝铺散开来,像浓云倾泻,愈发衬得她肌理匀净,冰肌雪肤。
“陛下。”周瑛华略微踉跄,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臣妾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