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正心中肝火大消,但善存一丝愠气,“你向来不是笨拙之人,竟然晓得,必定不会赶着来让朕迁怒于你,可有要事禀报?”
对着螺钿花鸟镜,熊小枝将少量朱砂放入小杯中,倒入水搅拌化开,用手蘸着在额头脸颊画上陈腐的图案。还差眉心一点时,船开端狠恶地摇摆。看来船已经出告终界,她仓猝把眉心一点朱砂红画好,然后在衣服上洒满朱砂粉,将装着残剩朱砂的银盒放入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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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朕口谕,立即放出狱中大巫师少阴。若因苍狗,伤及朕爱妃一丝,必然要他经油锅炼狱之苦。”说完,崇正拂袖而走,摆驾回宫。宽袖中指尖早已嵌进了手心肉里......
外婆酒后兴趣大起,摸着她的头,侃侃道,“神韵之舞中,可冥观妖怪妖怪虚世之物。”
肥鳄鱼微眯着眼睛,吐出清澈透明的泡沫,泡沫包含着三铃音手链和朱砂银盒。熊小枝悄悄一碰,泡沫分裂,手链和银盒缓缓落动手中。但过了一会,仍不见肥鳄鱼吐出柳木面具,她觉得肥鳄鱼没听清楚,便又喊了几遍,肥鳄鱼却毫无反应。
“臣不敢妄自揣摩圣意。”少阳拱手于额前,惶恐道。
听完外婆的话,她更加不解,忿忿诘责道,“倘若六合之间有妖怪妖怪这般虚世之物,定是险恶之徒。对这帮险恶之徒如何有情?何必有情?!”
外婆俄然恍了一下身子,放动手中酒杯,一改方才的对劲神情,仰天自言自语般喃喃道,“非对虚世之物有情而不能舞入迷韵。”
外婆仿佛面前见着那壮观场面般,眉飞色悦道,“妖怪妖怪虚世之物,均服从于舞者,可成百万雄军。其气势,其壮观,不成言喻。”
内里的雷雨声渐歇,熊小枝一夜未眠。
月色喧闹,熊小枝等了好久,只闻声外婆的熟睡声,另有湖中鱼跃水落下之音。
“谢陛下。”少阳躬身,双手交叠于额前恭送天子。
崇正见少阳低眉垂眼未发一言,最后,他厌倦地摆了摆手,让侍女将流觞杯拿走,正颜说道,“我等这酒,比尽早就厌倦了。你可知何意?”
熊小枝捂着三铃音,制止它发声伤及魂瓶妖和嫆儿,仓促下楼跑到船面上。全部船都在狠恶地摇摆,好几次她都快颠仆在船面上。无法只好扶着船沿,一点点挪到船头。挪到船头时,只见鱼童咬紧牙关,满身琉璃鱼鳞闪现,苦苦批示着爵室楼船的女墙,应对悬浮空中的苍狗以及河面上浩浩大荡好几排战船的轮番进犯。
亭中男人气度轩昂,着龙腾吉利暗纹云锦黄袍,束发带烟青双龙回互纹玉冠。隆准高挺鼻梁,日角细眉长目英容,帝皇之风浑然天成。少阳谨慎翼翼地垂首站立于天子前,等候发话。
儿时,她常常拉着外婆看她跳古书中的跳舞,然后扑在外婆的怀里,抬头问道,“外婆,我跳的像妈妈跳的么?”她从记事起,只在照片里见过父母。她巴望外婆说像极了。可外婆总在一旁点头,干涩的双眼透暴露绝望,光阴削过枯瘦的手颤巍地拄着拐杖,说道,“你母亲的舞,比你多一份神韵。”
没有柳木面具,熊小枝内心没底。但想着鱼童一人面对苍狗妖兽,还是放不下。最后,她系上三铃音手链,蹑脚谨慎地捧着银盒到二楼的房间里去了。
“臣确有一要事禀报。臣夜观天象,龟甲卜筮,九宫占算,终得天语。那日昆仑山上,大跳镇魂舞之女子,乃万灵娘娘的转世灵体。因为招魂舞引来魂瓶大乱,之前苍狗虎符得令,见该女子杀。现在娘娘在神隐山结界内,还算安然。但大巫师少阴身处囹圄,尚未收回苍狗虎符,一旦结界被苍狗消弭,那娘娘的安危......”少阳垂首做寒微之势,话语晓之以情动之以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