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他与那玉娘正打得炽热,虽未上手, 但是那玉娘是个端庄闺秀, 避着人时,你飞个眼儿、我挤个眉, 含混丛生, 也觉有非常兴趣。这一时半会儿, 那里丢得开手去?
待贾琏穿戴结束出来,两人吃了饭,贾琏便请辞:“出来有日子了,迟迟不归,恐怕老太太和老爷、太太担忧。”
他虽没去北里寻欢, 干的事却差未几。
这里贾环马上安排人骑快马回京,待动静传回,公然是贾琏这个浪荡子拐带了人家的女儿私奔。贾环气得仰倒。贾琏脸皮厚,不但没有惭愧难当,还托来人带回话,请贾环帮手做媒,娶玉娘做二房哩!
切当的说,是三封,一封来自黛玉,一封来自探春,一封来自惜春。
玉娘见他沉吟不语,顿时改容相向,推开他,怒道:“我就晓得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你去罢!当我白认得了你!”
回房时恰好碰上贾环出来。贾环已洗漱完,穿戴得整整齐齐,一手执了本书,到院子里晨读,趁便漫步,见他如许风景,惊奇地扬眉问道:“琏二哥,你这是……”
“你就娶了我?三书六礼,八抬大轿?”玉娘抬头诘问道。贾琏在她脸上亲一口,笑道:“好宝贝,八抬大轿算甚么?依我说,且别去低阿谁头,陪阿谁谨慎,等回了京,我且给你买一座屋子住着,等我阿谁夜叉婆死了,我就把你接出来,堂堂正正做个大房奶奶,岂不好?”玉娘急道:“为何不先过门,姐姐死了再扶正也是一样的。”贾琏道:“你有所不知,我们家端方大,并不准扶正小老婆的。大老婆死了,都是从外头再另聘。我们这么好,这一世如何也得尝尝做个正头伉俪的滋味儿才好。”玉娘闻声他如此为自家着想,内心和吃了蜜一样。
贾环也不睬论他,独自回堂上,遥遥的就拱手道:“请把令仆解开吧,本县不受理奴婢挑拨仆人案件,中间家法措置便可。”
贾琏出了节度使府, 想到等办完了事, 便要回家, 屋里阿谁母老虎决然是不准他纳妾的,如此便要与玉娘分离。越是如此作想,越是肉痛难当。一时情难自已,竟纵马跑去她家的铺子外盘桓,怀揣着微小的希冀,期瞥见到才子一面。
贾环送他到城门,兄弟二人执手挥泪而别,却不知,马车辚辚向着官道驶去,门窗紧闭的车内还载了个花容月貌的年青蜜斯,自此在贾家不知引出多少风波……
这是家事,所谓“家丑不成传扬”,断不能叫几个师爷来商讨的。但出了这类丑事,苦主还在外头坐着,不拿出个说法来,不说苦主那一关过不去,就是贾环本身内心也过意不去。
贾环坐在熏笼上,下头垫着柔嫩的狐皮,身上只穿了棉衬的小袄,散着靛青的裤脚,没戴冠,只插了根簪子,低着头拆信。
“吃了没?”贾环吞下一勺粥去,号召道。
贾琏上马,玉娘叫丫环把风,与他进了道旁的冷巷子里,一头撞进他怀里,嘤嘤直泣。
她哭得梨花带雨,贾琏的心都碎了,忙搂她道:“美意肝儿,快别哭了,你哭得我的心都碎了。我的心碎了不要紧,别哭坏了你。”玉娘破涕为笑,问道:“那你给不给我做主?”贾琏还要踌躇,看看怀里的娇容,又实在是舍不得,咬咬牙,低声道:“我与你做主。”
寄英承诺着,敏捷地涮了一副碗筷摆上,也舀了一碗白粥给他:“二爷慢吃, 烫。”
“……别狐疑了, 能去甚么处所。”贾琏埋着头吃粥, 有些心虚。
他因不得回京过年,只得亲笔写了存候信,又备了各色礼品,上月遣人分往家里及贾政两处送去。去的人昨儿傍晚才返来,替他捎回了世人的回礼和这些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