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师爷还说:“何至于此,何至于此?”他已经转头跑进后院里去了。
这一小伙反贼扯了块破门帘当旌旗, 光天化日之下就在集市上呼喊着要造反, 恰好本地大户王家的老爷带着人路过,顺手就把这群不知死的东西抓住,绳捆索绑送去了县衙。
国朝吏与官的职位是天壤之别,中间隔着一道庞大的分水岭,吏不成觉得官,位置世袭稳定。建国之初,这条端方还没被那么定死,现在倒是难以突破的了。
身后追来一串银铃轻响似的清脆笑声。
“因着前些日子的旱情,大师都偶然理睬小鬼头们,他们可撒了欢儿了。你那书院一向没开课不是?恰好这会子也闲了,再把孩子们叫返来罢。”听了黛玉的话,贾环的肝火倒是退了些。脑筋一沉着,他立即就有了主张。
砰的一声!屋里的人都吓了一大跳, 不知他发甚么邪火。黛玉瞄了他一眼, 见他面上的火气哑忍不发, 眼睛里却几近要喷出火来, 缓缓隧道:“有事说事,胡乱摔甚么东西。想那东西是个死的, 你就是把它摔碎了, 它也不感觉疼, 倒是碎瓷片溅起来划了手如何好?”说完也不管贾环的反应, 便表示紫鹃清算碎片。
送走了老婆,贾环一身轻松,回到前院,胡师爷决定出去搬救兵,实在就是逃窜的委宛说法,另两位表示再看看环境。贾环不置可否,命人给胡师爷筹办了程仪,还客客气气地说了几句话儿。胡师爷也有风采,并没挤着这点儿时候逃命,还说了好几句标致话儿。
安阳被围的动静一传过来,贾环立即号令封闭了门路,烧毁了栈桥。究竟证明,这个号令阃确非常。
泽阳虽穷,却也是四战之地,南边的流民雄师想集合兵力打安阳,泽阳是必经之地。几近是筹办事情一做完,逆贼就打过来了。
主仆多年,寄英自是懂他的意义,也肃容垂手回道:“三爷放心,小的定不负所托。”
正烦躁间,门别传来怯怯的一声儿:“老爷?”贾环暴喝道:“甚么事?”本来是寄英套好了马车,百等人不到,叫人出去催促了。
他在内心加了一句,以三爷待他的恩德,就是拼了他的命,也要把三奶奶安然送出去。只是晓得贾环不爱听人说虚话,才没有说出口。
接到发明贼军的动静后,贾环心中大呼不妙,呆在原地。齐师爷发觉不对,一拉他,发明他手脚冰冷,连叫道:“东翁,东翁!”
被唤回了神智,贾环拱手道:“鄙人身为朝廷之臣,守土有责,纵是殉城也是本份。几位先生却不需跟着我陪葬,早早去了罢!”
乍一听到流民军打过来了,黛玉还吓了一跳,想说那我们快跑吧,又听到背面这一长串子话,不由怒了,心一横,说:“在你眼里,我就是只能和你同繁华,却不能同磨难的小人吗?我不是别人,我是你老婆!天底下那里有把做夫君的扔在城里,我自去逃命的事理?你也忒看不起人了!”说完就哭了。
“哄我高兴呢?你做县令的时候可没我。你不会对三位先生也都这么说吧?”做了这么久的伉俪,黛玉可不会被他耍的花枪乱来住,立即就回以锋利的一问。
黛玉正和紫鹃说谈笑笑呢,紫鹃正说着“我婆婆教我说,喷些酒熨衣裳,最好不过的了……”贾环就闯了出去,甚么也没说,先赶了紫鹃出去。
“呵呵,我前头另有事,这就畴昔了。”贾环微窘,忙胡乱敷衍了她,起家逃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