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环便出去站在台阶上,叫蕊书打发人往霁月那边取钥匙去。蕊书会心,回道:“霁月跟着她姐姐家去吃茶了,爷等等,我这就打发人找她去。”说着走到二门上,与个戏耍的小幺儿抓了一把糖果,如此这般,教了他往霁月家里去。那小幺儿半天返来,公然带返来一串钥匙,先笑嘻嘻地伸手问蕊书讨果子吃。蕊书又抓了一把与了他,方返来了。归去启了箱子,却只要些碎银子铜钱,并积年来积累下的金银锞子,几个项圈儿还是小时候戴的。
窗别传来赵姨娘的声音,中气实足的:“他不想吃,你硬塞甚么?主子吃不吃倒要受你管不成?没个眼色!”说着自掀了帘子出去。
“论起诗才,宝玉哥哥倒也不差,但此诗却不是他的口气。宝玉哥哥的诗,应当是‘迸砌妨阶水,穿帘碍鼎香’,又岂会有‘菱行鹅儿水,桑榆燕子梁’之句?想来当夜贵妃之前,也只要林姐姐向来是别出机杼,方有此不落窠臼之语。”贾环伸手划过他念出的那两行句子,用指甲掐出印儿来,笑向黛玉评点道。
蕊书看着她走了,返来问道:“爷,论理这话我不该说,只是姨娘好端端的,要这些钱做甚么?猎奇特。”贾环笑道:“还能如何样?事有变态必为妖。”叮嘱她:“今后你没事多去见见姨娘的丫头,和她们说说话儿,唔,给她们些钱也使的。也不是求别的,只求如果姨娘做下了甚么胡涂事,也来奉告我一声的意义。”蕊书应着,又笑道:“姨娘那边的小吉利儿家里不大好,人也诚恳畏缩些,就是她了罢。”贾环便冷静的允准了。提及来,做儿子的拉拢姨娘身边的人,实在不像样,可要他眼睁睁的看着赵姨娘胡来,他又做不到。想了一阵实在烦心,倒把这桩事撂到脑后去了。他此人一贯最会宽大本身,遇事从不叫本身难堪的。也算是从上辈子带过来的风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