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环就带了两个小厮出来,二门上探听得贾母一早就带着邢王二位夫人出门吃酒去了,家里现现在只要宝玉和姊妹们在。
贾环也晓得这帮丫头的本性。一个个年纪又小,生得又俏,嫩得花朵儿也似的丫头,本就是比旁人更调皮些的,贾家的端方,主子们身边的大丫头又是格内里子的,就是连管事的娘子们见了,都要称一声“女人”的,更助着她们长了些气势。大环境如此,他虽各式怒斥,亦是无用。当下也不说甚么,只换了衣裳,闲坐了一会儿,闻声说贾政返来了,出门向贾政的书房去了。
她站得高,一眼瞥见贾环从石子路那边走过来,一身青色袍子,长高了很多,行动间也多了几分安稳,忙喊道:“三爷返来了!”说完就跳下台阶来迎贾环,笑道:“爷但是大变样儿了。”
接下来的几日,少不得又去拜访了贾家的几家属人,谢过族里这段光阴的照顾不提,又与几位朋友小聚一场,方出发回京。独一值得一提的是,贾环登舟那日,虽有几位处得好的朋友来送,与他处得最好的姜俊却没来,只派家人送了口信儿并几样儿土产与他,权作饯别之礼。
两人渐次说到贾家属中。贾环精力一振,笑道:“倒有两桩要紧事要说与老爷。”
当下二人联袂同归。捧砚早租了辆马车,此时哈头哈脑的上来奉迎儿。自从前次得了一个经验,他倒收敛了起来,许是怕贾环真正翻脸,把他扔去整治,亲热里还透着几分谨慎惶恐。贾环目不斜视的上车,又邀贾菖,贾菖倒斜斜瞟了他一眼,不知想到甚么,微微的笑了一笑。
内里的小厮见了他,皆是笑容相迎,低声恭贺过了,又推他道:“老爷正欢畅呢,三爷快出来吧,也好叫老爷多喜好乐欢。”
宁荣街上没有甚么窜改,和他分开前几近一模一样。几个小幺儿蹲在门前打弹子,一见他们一行人过来,一面嘴里胡乱嚷嚷着,一面哧的飞了个不见影儿。贾环瞥见了,不由嗤的笑出了声儿。林之孝闻声又羞又恼,破口痛骂了几句,却也没法儿,畴昔请贾环下车。贾环下了车,打发了他们去交差,又封了银子谢贾菖。贾菖笑呵呵的接了,自转去找贾琏不提。
“还干杵着做甚么,莫非要我亲身给你搬了椅子,再请你坐下不成?”贾政笑骂了一句,神态间很有几分分歧以往的神采。
贾环心内先是纳罕,随后明白过来,又觉好笑,又觉打动,还模糊有些别扭,不安闲的动体味缆体,自去坐了。
贰内心有了计算,便叮咛两个小厮道:“你们陪我一走就是这近一年,非常辛苦,想来你们家里也很惦记取。我就做主了,放你们归去,和家里好生团聚一回,这两日就不消当差了。”二小厮都垂手道:“三爷言重了,为主子当差,在我们是该当应分的。”贾环摆手叫他们去了,自进仪门回家去不提。
他也懒待戳穿他,只笑道:“那就烦你归去和你们爷说一声,虽他不来,环三承蒙厚意,也忘不了他的,来日再相见罢。”那人应了。
两人在灯下喝酒,都觉没味儿,便叫小厮们在底下相陪,一时抹起骨牌来,又划拳猜枚,垂垂的热烈起来。几人极力闹到了半夜,方胡乱往身上缠着被倒在炕上睡了。
贾政又问了他在金陵糊口如何,才细问他测验颠末。贾环问一句答一句,又在备好的纸上默出了童生试的试题、答案。贾政细瞧了,半晌点头道:“公然大有进益了。”贾环笑道:“儿子在金陵,受了一名曾先生的教诲,获益匪浅。”贾政素知他目光高,等闲人看不入眼的,如许说,已是推许非常了,忙问这位曾先生是何人。贾环细细的奉告了,末端可惜道:“可惜先生不能多教诲我几年。他白叟家品德贵重,断断不肯为了几个钱驰驱的。”贾政反而经验道:“你如何能作此想?这类德高望重的老先生,哪怕一辈子没退隐呢,我们也只要尊敬的。”贾环见他一脸神驰之色,忍住笑连连承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