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听了这话,身材前倾,仓猝地问着他道:“这话是如何说的,莫非是宝玉叫人给欺负了不成?”贾环忙回道:“太太这但是体贴则乱了,我们贾家开的书院里,谁又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欺负我们贾家端庄的少爷呢!只是太太也晓得,这学里是我们家四周八方三亲六友家的孩子都能来读的,勤心向学的当然有,不知学好的也很多,龙蛇稠浊,不比我们常来往的那些人家知礼。窗友们说话无妨头是有的,即使不是故意冲犯,也有些很不能入耳的。再说,宝玉哥哥的风致儿,太太还不晓得么?非常尊敬守礼的一小我,等闲不会和人拌嘴的。”
蕊书的行动停了一下,咬了咬唇,才悄悄抱怨道:“这些天,霁月那蹄子不晓得跑到那里去了,常常的不见人。她不在,有谁还肯经心。这里外里的事儿,可不就得我担起来么。”
宝玉听了笑道:“好兄弟,他日我请你。”贾环只瞟了他一眼,脸上不见笑容,只道:“谁又希冀你请来?只是大师一起读书,偏一个小厮出去吆五喝六的,比端庄的门生们还大模大样,细论起来,那里脱得了‘仗势欺人’四个字?要提及来,我们家一贯并无如许的经验,若叫老爷晓得了,叫人撵了出去还是好的。”宝玉心知他说得是端庄事理,若不是明白一旦贾政得知本日之过后茗烟的了局,他又何必赶着过来寻贾环通这个声气。贾环话音一落,他忙道:“恰是如许。他虽莽撞了些,毕竟也是为我之故。我又如何忍心坏了他?少不得费些心力教诲一二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