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夫人正和亲信人儿说着话呢,见那叫嫣红的女孩子领着三个出来,便住了嘴。嫣红上前回了,邢夫人忙安排三人坐下,又独叫了宝玉畴昔挨着她坐,一把搂了怀里问长问短,又叫摆果碟子来。那仆妇悄悄儿的下去。宝玉笑道:“伯娘快不消忙了,我们坐一坐儿就走的。”邢夫人笑道:“我的儿,你急的甚么,我另有好东西要给你呢。”宝玉便道:“伯娘自留着就是了,何必又给我。”邢夫人慈爱地摩挲着他道:“休说这个话,乖乖,我不给你,又给谁去。”一叠声的叫人去取前儿才送来的西洋玩具。
他拈起那朵小花,谨慎地粘在快做好的书签上。书签是用写废了的雪浪纸裁开做的,剪成了笼统的树叶模样,用三四种绿色的颜料渐次染了色。可贵的不是雪浪纸和颜料,是这份儿耐烦的工夫。他闲经常做如许新奇的书签,都是留着本身用,这一个倒是黛玉托了他做的。
邢夫人也不挽留,只说“去罢,有日子再过来”。宝玉见他们要走,也起家要走,被邢夫人拦住了:“好轻易来了,陪我说说话儿再去。”宝玉没法,只得坐下,又杀鸡抹脖冲贾环使眼色。
这件事儿上,茜雪实在是冤枉。只是撵她出去是贾母做出的决定,固然家下人等大多都晓得是如何一回事,却也没有为她说一句的,明里暗里,不过以眼神表示罢了。
宝玉又咕咕唧唧和贾母说话,贾环听了一半句,仿佛是在说秦钟的事。他毫无兴趣,只是盯着地上发楞,内心冷静地计算着时候,只等差未几了就走。忽听得贾母叫他,慢了半拍,忙上前应道:“孙儿在这儿。”贾母打量了他一眼,方笑道:“传闻你们老子叫你们往家学里上学去,是也不是?”贾环答道:“是。老爷说学业斯须担搁不得,怕荒废了学业,叫宝玉哥哥和孙儿去学里跟着太爷读书去。”贾母道:“既是如许儿,就和你哥哥好生伴着去,在学里听太爷的话,不要和那些不长进的多来往,兄弟两个也别拌嘴。”贾环和宝玉都躬身应了。
贾环自回房去,只吃了一盏茶的工夫,就听得贾政派人叫他出去见客。忙忙的叫人奉侍着换了衣裳畴昔,在贾政处对付过半个上午,听了一肚子不着四六的阿谀话,贾环拖着怠倦的身材回到房里,一头栽倒在床上,嘴里叹了一声:“天啊……”蕊书笑着过来,推他道:“好好的叹甚么气啊,半天不着家。”贾环翻身坐起,一下子蹬掉鞋子,盘腿坐着,也不答言,只懒洋洋问:“有饭没有?饿死我了!那些小我嘴里真能转出花儿来,老爷也听得出神儿。”蕊书点头道:“你这小我。宝玉就兴出甚么新词,说人家是‘禄蠹’,你又这么着。好歹也是为官做宰的,口里该尊敬着些儿。”一面下去号召小丫头子们摆饭。
他低着头,在路旁的雪堆上踢了一脚,踢得碎雪四散。探春也不知如何和他说话,她心下微微有些迟疑。平日的千伶百俐在此时不知为何皆不见了踪迹。正不安闲间,转头四顾,俄然面前一亮,见不远处开的好梅花,红梅白雪,枝干虬结,便道:“环儿,你与我摘一朵好梅花来。”
这个不胜利的顽笑,顿时拉近了姐弟二人的间隔。待至贾母院中时,二人已是有说有笑。
他又拿起小刀,在预留出的一小块处所镂出了一个“林”字。刚放下东西,小蝶已是回转来了,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