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清眨了眨眼,不知该感念吕布对他彻头彻尾的信赖好,还是该因他连这称得上熟稔,又有引见之恩的故交都抱有思疑而心生警戒好,面上却不露声色:“非是中郎将心胸贰心,而是其确切不敌辅狡计多端也。”
赶到书房的燕清因而不幸扑了个空,无法再追到浴汤处。到了门口,他见着被胡乱扔了一地,遭血水碎肉浸湿的,现已结了深褐色的块的铠甲,就肯定了吕布还在里头。
——只可惜再美也是个男儿。
吕布虽是个粗汉,察言观色却很有一套,只一贯不屑去奉迎罢了。他原只是随口一提,现在那里看不出向来无欲无求,对再多犒赏也不过笑着伸谢便罢的重光的确颇感心动,便一鼓作气地再邀上几次。
燕清有这当代再豪华的澡堂也没法对比的、梦寐以求的热汤相伴已是久旱逢甘霖的万事足,那里管帐较主公偶尔冒出阴晴不定、窜改多端的态度,痛痛快快地泡了好久才作罢,穿上亲卫们特地送来的新裳,倒惊奇吕布也有这份雅兴,愣是陪着泡了这么久。
燕清强撑着退拒一番后,就愉悦地接管了这份来自主公的荣宠。
不过,这些个亲卫都是吕布从在丁原麾下就亲手调/教出的后辈兵,深知他脾气暴戾,又对军纪极其看重,虽恭敬燕清,也不敢越俎代庖,特地出来叨教了下还在享用浴汤的吕布,得了答应,才请他出来了。
他这么一说,燕清当真有些怦然心动。
池子的深度明显是对比董卓的身高来定制的,身材当得起演义作者用“极长大”来描述的吕布纵曲着腿,水也只堪堪没到锁骨偏下的位置,将健矫健硕的肩头臂膀皆都透暴露来,偏深麦色的肌肤上有晶莹水珠滚落,加上斑纹般斑斓的大小旧疤,实足似一头满足打盹的雄浑老虎。
吕布开初是斜倚在长椅上,全然放松的姿式,闻言森然变色,恨恨骂道:“肃无能,竟不堪大任至此!幸有先生出言提点,否布悔之晚矣!”
吕布公然答道:“虎贲中郎将肃耳。先生可觉他有何不当?”
吕布认当真真地听完他苦口婆心的劝戒,满口承诺:“依先生所言,明日布便去见他一见,收了此人罢。”
听他开口,吕布懒洋洋地将眼皮翻开一条细缝,待到完整展开,刹时跟换了小我似的,目光精炯地固结在他身上:“先生无忧,便是无事来扰,布又岂会气度局促至此,因这等小事便等闲见怪?更何况是为要事而来,布自当洗耳恭听。”
他在肆无顾忌地赏识着吕布的傲人身材,吕布好巧不巧,也在赏识着他那容色姝丽的面庞。
多数是穿越的启事,他的身材好归幸亏一丝赘肉都没有,坏就坏在白净均匀过甚,尝试过再大的活动量,也练不出半点踏实的肌肉块来,仿佛非得保持在一个完美比例上一样,倒跟本身这娘炮的长相非常婚配,总归是没半分男人气势的。
到底是人中吕布,马中赤兔,能畅快地大笑着说出“哈哈哈,这就叫天下无双!谁还敢来受死!”一类台词也不让人感觉耻度爆表的豪杰。弓马戟法临时非论,光这身材就足叫他自惭形秽了。
旋即二话不说,差一传令兵向张辽下达军令了。
迩来因董卓之事繁忙,他也颇久未享用一下热水泡浴的滋味了,现就有一暖和恼人的香汤摆在面前……
虽官欲极重,但光凭那份眼色、定夺和辩才就不是一无是处之辈,特别还期近将自主旗号,帐下稀缺人才的吕布帐下,斩了实在太可惜了。
吕布慢条斯理地又弥补了句:“令先生如此劳累,布之前有所不知,现在深感不忍,哪有不允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