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这三辞三让的戏码已在之前玩过了,单靠这么多年来攒下的丰富经历,赫赫军功,就充足跟天子被天雷劈得差点一命呜呼构成光鲜对比,吕布绝对称得上是众望所归、民气所向了,自不会沾上半分篡窃皇权的恶名。
昭昭朗日,清溢乾坤,只烘托得吕布一身更加辉光熠熠,盛气灼灼。
他起家揉揉眉心,稍沉着下来,方唤侍婢出去,也不忙洗漱换衣,而是先问起吕布去处。
剥夺郭嘉一段时候的喝酒的权力,是对他身材无益的事,燕清倒是同意。可贾诩就……总之先答允下来,待吕布不再气头上了,再去劝他转意转意吧。
燕清顿觉非同小可,再没法当场热烈看下去了,从速将桌上的瓷壶取来,一边将凉透的茶水渐渐往吕布那汗涔涔的脸上倒,一边悄悄拍着,凑到耳畔去,连声唤着吕布名字。
――果不其然,又是去虎帐了。
燕清昂着下颌,专注而虔诚地听着,唯恐听漏了称道吕布功劳的半个字眼;又当真细心地看着,舍不得眨眼,担忧错过吕布哪怕一瞬的凌云风韵。
此时的昌大风景,将被他紧紧铭记。
是以吕布的眼神不太对劲,问话也不回,燕清思来想去,也只归咎于对方还沉浸在梦里的伤痛中,脑筋发懵,才未能回神。
这猜想刚冒出来,心眼比针尖还小的吕布就持续秋后算账,刻毒无情道:“再打消文和半年休沐。”
充其量是作为个大男人,一不谨慎叫他瞅见了哭哭啼啼的画面,不免感到庄严受损吧。
但是他刚挪到床沿,将一腿放下,探着欲寻那布履时,跟泥塑木雕似的吕布就活了过来,倒是大力箍住他的腰身,今后用力一带,一具健矫健硕的躯体,紧跟着像座山似地压下来了。
看来是郭嘉在梦里惹到吕布了?
吕布神采仍然纹丝不动。
燕清还是初度被扰乱心神到这个境地,烦恼之余,也下定决计,非得想方设法弄明白不成了。
燕清实在想不明白,到底是如何的梦,才气把吕布逼到阿谁境地。
等他醒来,外头已是天光大亮,身上的被子盖得好好的,而吕布,则早就不见踪迹了。
燕清心机剔透,一下就将困扰吕布的关头猜了出来。
哪怕这由陈琳草诏的内容,与史上献帝给曹丕的普通无二,燕清都快能倒背如流了,一旦安在吕布头上,就必定能等闲让他感到冲动万分。
礼官将圣旨展开,朗声读道:“咨尔燕王!昔者唐尧禅位于虞舜,舜亦以命禹。天命不于常,惟归有德。汉道陵迟,世失其序;降及朕躬,大乱滋昏,群凶恣逆,宇内颠覆。赖燕王神武,拯兹……”
吕布却不发一言,只大睁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乃至于燕清忐忑地等着他下次发问,却等着等着,就被倦意击垮,在这一片死寂当中,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吕布还是没醒,燕清烦恼之下,唯有另辟门路,扯了根枕头里的鹅毛出来,开端不轻不重地挠他脚心。
恍然间,燕清虽还是云淡风轻的模样,眼眶却已垂垂潮湿,微微发热。
这是他最爱的人,平生最首要、最光辉、也是最强大的时候。
可胡想必定是场空,不但是刘协向来不具有孤注一掷的气力,也向来不存在玉石俱焚的勇气。
不过这份可惜的表情,稍纵即逝。
吕布当即诘问:“除非甚么?”
吕布这时的模样,真是狼狈到了顶点――汗水与泪水稠浊在一起,汗渍与泪痕阡陌纵横,本是威风八面的老虎,竟成了不幸的花猫了。
吕布还是沉沉地压着他,并不赐与半点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