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霍乱江湖 > 79.第 7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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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而他夸大至极,脱手即为绝招,金光火星扬起漫天黄沙,他把持千斤之势,阎罗样,一剑索了一遭性命。除了来去的风,有声儿的,皆叫他斩尽扑灭。

起家撩开纱幔,他披发下床,赤足走到门边。辨出容端雨的歌声,排闼入围廊,凭栏低首时发丝倾泻,粉饰半张脸面。

容落云点头,素未会面,不知,但保卫边关的人物必有铁腕。舍了塞北的精兵铁骑,来这儿带一班酒囊饭袋,他猜想那霍将军心中定不好受。

容端雨娇笑,下头的臭男人怎及弟弟要紧?她走了,袅袅娜娜的,似九天玄女下了凡,一会儿又端来些吃食。

他着一身暗金铠甲,胸前护心镜折光,显得人也亮堂。剑拔弩张时,臂上扬着条藏蓝巾子,抖擞着,如主帅身份普通威风。

“吁”霍临风三十步开外停下,估摸跑得热了,一把摘下头盔,精密汗,高马尾,一股脑全见了光。他抹把脸,鬓边血迹晕染开来,熏人的腥。

“刚点灯,”容落云欠了欠身,“这么快便寻来,你一向盯着?”

恩客的?女人的?

两人遥遥对上,霍临风心头骇怪,风尘女子却姿容出尘,倒像高门大户的令媛女。待容端雨出来,他看清,眉眼果然与月白影子类似。

四楼一隅,容落云在喧哗中做了场梦,忽一温馨,他却陡地醒来。

旁人观美色,独他听其鸣,唱到“南山律律”,贰心口猛地一酸。

霍临风一时恍然,声色犬马中,媚眼抛飞,软玉近身,短短几步便感染浑身脂粉香。他落座四顾,围廊挤满了人,酒醉掷花的,扭捏摇扇的,到处风情。

忽来北风,从天落下一缕灰烟,他扬臂接住,发觉是一条帕子。干清干净,角落绣着一抹鹅黄秋色的白果叶,一嗅,萦着淡淡的蘅芜香,与一丝牛乳味儿。

钳制稍松,剥了甲,脱了衣,旧疤交叉的精干身子暴露来,伏低受杖。十杖现红痕,三十杖肿如小丘,六十杖毕,若不是武功护体,早烂了筋肉。

他不知,也懒得猜,顺手揣入怀中带走了。

容端雨低首一望,乌泱泱的男人们,堆金砌玉捧着台上的姐儿,好生热烈。多少男人呼求她露面,她充耳不闻,回身去后厨给容落云炖汤。

“哎呦,公子呀!”嬷子揩把汗,“公子,您中意甚么样的?楚腰或丰乳,玉女或媚娘,您叮咛详细些哪!”

容落云衣不解带地合住眼,明显是个恶名在外的狂徒,却侧身伸直作小儿态。

宝萝愣住,几乎掉了扇子,嬷子见状又招来旁的,尽是常日难窥的美人。霍临风却唇舌似剑,将莺莺燕燕惹得粉面熟晕。

在塞北未登太小春台,到西乾岭却入了朝暮楼,如果叫父亲与大哥晓得,恐怕军杖和筋骨要双双打折。

门关了,容端雨莲步轻移,在廊上遇见个抱琴的清倌。清倌唱哑嗓子,可下头金玉满天飞,搁下琴还要速速讨赏。

不知谁说:“快到卯时了。”

“蓼蓼者莪……哀哀父母……”唱的是《蓼莪》。

长河边人头攒动,一片黑影滑入画舫,恰是穿戴夜行衣的霍临风。

事已至此,霍临风只得乖乖受杖,若要他重选,他必然还追穷寇。识字便读兵法,年十三初登疆场,时至本日,手中性命多过所啖粮食,既敢追,便敢认。

四楼花窗,容落云窝在榻上又造一梦,手臂搭着窗沿儿,叫风吹拂了广袖。

这是间上房,开着花窗,挽着竹帘,一道月白身影掠入房中。他悄悄落地,熟门熟路地取了引火奴,踱至榻边将一架三彩灯点上。

常言,闻脂粉香知女子,兰草淡馨是闺阁女儿,山茶清味属田间丫头,扑鼻灼人的便是馆中小妓,疆场上,个个杀红了眼,吼得青筋虬结,只得看铠甲辩白军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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