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方才的动静和氛围中的血腥味,他长久地复苏了半晌,睁眼看过来。
云桢清入迷地想,玉笺这个时候应当已经出了城。
他们居高临下,垂眸看着昔日高高在上的世家公子,现在狼狈地倒在地上,明显已经毒发,额头出了一层薄汗。
她没有拿那些冬衣,也不知过几日天冷了会不会着凉。
唐玉笺应了一声,却看他面庞上闪现出痛苦。
分不出到底是怕还是不甘心,只晓得遗憾着最后都没能说出口的话,终究落空了说出口的机遇。
刀尖在那人脖颈上压出了血印子。
入了秋,气候变寒凉起来,特别是城郊如许沿河傍山的处所。
很久后,对方缓缓转过甚,混乱的发丝下暴露一张熟谙的面庞。
内里有一群刺客要活捉云桢清,而云桢清身上一身素衣,身形显得比平时薄弱很多。
也不知为何,云桢清常常想到她,老是觉很多有亏欠,只感觉给她的还不敷多。
他终究规复了一些复苏,却没法面对她的目光。
迟缓的,将本身伸直起来。
可这时,背后模糊约约传来声音。
古刹有些陈旧,门板不能避风。
河岸边有一座孤零零的古刹,云桢清昂首望去,端坐在高台之上的泥菩萨脸上有几块砖瓦脱落,班驳不清。
明月高悬,清辉透过陈旧的窗棂,洒落于他身上,铺就一地的乌黑。
高台一侧有几处草垛,一卷竹席。
在混乱的雨打屋檐声中,茫然地昂首看向她。
胸口突然锐痛,他低下头,看到了染血的刀尖。
这便是之前玉笺提过很多次的泥菩萨庙。
温度失衡,他却只感觉热。
他原觉得本身这平生孑然独立,无欲无求,可原到临到自绝前,还是会怕的。
“玉笺?”
伸谢慈悲的菩萨,在他未曾发觉的时候收留过她,伸谢这座古刹为她遮挡过人间的风雨。
那些被誉为能臣的权贵们,权势可谓一手遮天。在寒食散的毒害下被逼至死路的瘾虫,猖獗程度远超设想。
泥菩萨庙中没有蒲团,云桢清素衣跪地,向神佛叩首。
灯笼飞出去坠落在地,墙边,守夜人倒在地上,再无声气。
村民倒落在地,手指生硬,染血的玉佩碎成了两块,滚落在泥土中。
玉佩被卖掉那次,他直接将唐玉笺从监狱当中接回了侯府,曾承诺过她,要代她向菩萨告罪。
接着,他迟缓地弓起后背,仿佛在接受着极大的痛苦。
看到身形苗条的青年被反绑停止脚倒在地上,喉咙间收回无认识的呢喃。
城门下,守夜人提着灯笼向林边走。
月圆了。
云桢清抬手摸了下脖颈,皮肤之上已经呈现了一道又一道红痕。
不知何时,白绫似的画卷如同一张铺天盖地的大网,罩住了其他几人。玉柄一挑,一抹寒光乍现,刺客手中锋利的弯刀便落到了唐玉笺手上。
黑衣人抬手,从怀中拿出一包厚重的粉末。
不堪折的傲骨公子瞳孔舒展,是想玉石俱焚,唇角溢出血迹。可下一刻,有人掐住了他的下颌,迫使他伸开嘴,没法咬舌自绝。
“嗯,是我。”
数个头戴斗笠的黑衣蒙面人徐行走入古刹中,来到蒲团前。
“你醒着吗,云桢清?”
皮肤之下,像有密密麻麻的虫蚁在啃食血肉,四肢百骸间的血液像是沸腾了普通滚烫,让他按捺不住想要将外衫脱下。
可俄然,那人的手被钳制住,耳旁一个声音问,“谁准你喂他这类东西的?”
如许一想,云桢清又有些不甘心。
密密匝匝的脚步声穿越在暗中的树林间,像是紧密的鼓点。
他的手在颤抖,那便是五石散融进血液带来的瘾在作怪。
她轻喊了一声,地上的人倏然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