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头到老,对他这副身子而言,更是讽刺。
不刻,偌大的喜房里只剩下宁止和云七夜。花烛之下,一双新人,绛袍玉带,凤冠霞帔。
宝啊……
哭给谁看?被宁止拉着,云七夜一动也不动,只是呆呆傻傻地看着他都雅的脸。她这模样,不能称之淡然,也不能称之冷酷,在宁止看来,而是无所谓,或者说不觉得意。
东面,宁止的别院里早已是张灯结彩,一派喜庆。此次婚嫁,圣上亲临,与徐皇后一同主婚,可见对九殿下的正视。前厅后堂,早已聚了当朝的皇亲国戚、权贵能人,你来我往,声声道贺。
春意光辉的光影中,宁止悄悄地看着那顶越来越近的喜轿,微微一哂。一旁,秦宜偶然间扫到他脸上的笑,顿觉天儿仿佛冷了些。
花厅里,喜娘婢女们垂首而立,寂静无声,直到那阵哑忍的咳声响起。
霍然的亮光,刺得云七夜不由地眨眼。半晌后,待适应了屋里的亮光,她第一眼便瞥见了不远处的那几棵人造珊瑚树,足有五尺多高,通体深海黑珍珠所制,悠然披发着圆润的光芒,委实夺目。
不明以是,云七夜微弯身向宁止那边靠去,待到她靠近之时,宁止快速一把抓过她的衣衿口,将她拉得更近,近到能够感知到相互的呼吸。他看着她,语气尽是讽刺,“云七夜,你知不晓得你嫁给了谁?”
发觉她一向盯着那几棵珊瑚树,宁止脸上浮出一丝嗤笑,待咳得不是很短长后,他伸出一根手指在云七夜的面前勾了勾,“云七夜。”
贰心下快速一恼,抓着她衣衿的手指不由紧了几分,却又鄙人一瞬歹意地放手。
她点头,“晓得。”
和云七夜结同心,几近是不成能的。
盖头下,云七夜侧耳听着那一声声喘急的咳,眉头微皱。那人咳声由远及近,并且仿佛有一会儿,已经喘不过气来,几乎要呕出血来了。不需诊脉,只需听他的气味,她就晓得他已病入膏肓,断断是活不了多久了。
何曾有人敢如许咒他?宁止闻言,猛的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心脏抽痛的短长。好不轻易平复,他昂首看着云七夜,冷声两字,“狗屁!”
一时没防备,云七夜轻呼一声,几乎摔回床上去。眼看她的狼狈,亦被方才的波澜扰了心神,宁止放手的刹时又咳了起来,本来另有些赤色的脸颊顷刻惨白。
“不愧是苍流首富啊,好大的阵仗啊。”
闻言,宁止将她拉得更近了些,眼中埋没着诡异,“既然晓得,为何不哭?”普通的女子,嫁给一个将死之人,不都该哭丧着脸么?
一名嬷嬷笑着说吉利话,“撒谷豆,迎新人,以压青阳煞耳!”
“咳!”
“殿下要赌甚么?”
“但是殿……”
一怔,不想云七夜竟会如是说,的确不害臊。宁止讽刺一笑,伸手表示云七夜靠前。
此次,轮到一向和他作对的左相柳之效了。
“咳!”掩嘴咳着进了阁房,宁止白净的脸颊浮起一抹病态的酡红,他徐行走到云七夜跟前,并未用喜杆,只是顺手翻开她的盖头,而后坐到了她劈面的榻椅上。
看他咳得昏天公开的模样,云七夜愣了愣,脱口道:“殿下,您病得很重?”
已经有两个全人嬷嬷执了花斗,小跑到喜轿跟前撒谷豆,将花斗里所盛的谷物、豆子、草节和铜钱、果子等物撒在喜轿四周,用以辟邪除灾、迎祥纳福。
他闻声,自暗影处转头,那张俊削的容,在喜服的映托下,愈显白净,好像皎月初升,光彩流转间,美得惊人,一时竟看不出是久病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