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七夜眼睑低垂,掩在袖子里的手兀自揉捏起了根根手指,一根接一根,直到十指泛红。
有些人,或许并不是至心想要欺负你,但是却又不得不欺辱你。而有些人,他们也不想欺辱你,但是若他们保护你,便也会被欺负。以是他们只能跟着最强的,来欺负最弱的。
她有力地垂下头去看着地上班驳的光影,是很冷,可又能如何?这一条命,何其寒微?她知宁止不是甚么善男信女,天下没有他不敢做的事。就算她今晚死在这里,恐怕他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持续跪?一院子的抽气声。
视野上移,就见宁止安闲地撑着一把红色的伞俯看着她。
看她入迷,宁止意味深长道,“想晓得我的诡计?”
……奇特的女人。
“可不是嘛。”世人齐齐点头,纷繁应和。
他弯身捡过来一看,是他从未读过的,顺手翻开一看,不想竟然还是原稿,纸张微微有些发黄,有些年初的模样,但庇护的很好,可见仆人对它的保重。书中蝇头小楷,笔迹甚是清秀,满是些闺中女儿做的诗词。
陈管家却也没开口禁止,宁止的性子,向来讲一不二,是听不出来的。
嫁给一个将死之人,而后名节废弛,更甚者,明日另有一场足以摧毁任何一个为人妻者的好戏。
“你太冲动了。”宁止轻笑着,慢条斯理地松开她的发,他歹意地看着吃痛的云七夜,目光炯炯,就像看着掉进圈套里吃惊无措的猎物。
这统统,好似永久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云七夜。
碧色的草地上,一红,一白。在一片春意盎然中,竟是出乎料想的调和。
他微微昂首,不期然瞥见园子深处的草地上,一身火红的女子闭眼,甚是随性地躺在树下,舒畅的很。若不是那一身红太刺眼,她几近要和草地融为一体了。
“说了,他们就会信么?”不答反问,云七夜睁眼,沉着地看着宁止,他的眼睛很都雅,睫毛稠密纤长得好似两把小扇子,比她见过的任何一名男人都密长。
他挑眉,倒是首工巧的好诗,不过寥寥数语,已然感遭到了诗者的悲喜,只不过让她等候,和她团聚相逢的人是谁?是男,还是女?
……
再看书中的诗词,字里行间,是个很有主张的自主女子。又看书名《蒲苇集》,便是取自――君当作盘石,妾当作蒲苇,蒲苇纫如丝,盘石无转移。
云七夜回过神来,但见宁止又风俗性地拉过她的一缕发,缓缓将她拉近他的面前,标致得有些邪气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她,连带着声线也有些妖诡。
“以是呢?”宁止看了一眼云七夜,她娇小的身子被暴雨击打,摇摇摆晃,仿佛鄙人一刻就要晕畴昔了,可那眼神仍然倔强如此。
宁止一手执卷,温馨地靠在绒毛榻上,眸色稳定,任由门口那一阵咚咚的声音作响。
皎月当空,浩大的苍穹,零涣散衍着几颗寥落的星星。院子里,云七夜抬头看天,都雅的眉头有点皱了,这天儿,是要下雨了。
五颗、六颗、七八颗……
不像,生命。
云七夜双眼圆瞪,掩在袖子里的手指瞬时握成了拳状,潜伏心底最深处的暴力霍然涌出,那一刻,真想揍扁宁止这张脸!
宁止唇角的笑意渐渐加深,干脆展开双眼,目不转睛地看着面前的云七夜,很久,从喉间迸出一句:“何不抽泣?”
云七夜毫不害怕地和他对视,怎能不冲动?宁止的招数,越来越离开轨道了。新婚不过两日,正室不洁,侧室进门。
桂圆跪在门外,用力叩首,咚咚声中,额前早已磕破,殷红的血染红了半格石砖,“殿下,求求您,求求您!若解不了您的恨,奴婢能够代蜜斯跪的!求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