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清瑜泪眼昏黄,拿起帕子擦了擦眼泪,尽力朝世人挤出一抹笑,感激道:“我哭,是因为我感觉很幸运,喜极而泣。这么久来,我流浪在外,风餐露宿,吃尽了苦头。哎……我还未曾被人如此待过,固然我才来了不过一日,但是各位就像我的家人,殿下对我恩重如山,郑将军就像个哥哥,陈管家像伯伯,秦宜大哥虽说未几话,却也是个好人。这么多人,清瑜也不一一列举了,总之,大师都是极好极好的。”
半个时候后,忽闻一阵轻浅的马蹄声响起,渐进朝营门方向而来。循声,世人纷繁扭头望去,但见泼墨般的夜色里,缓缓现身的一人一马,锦衣夜行。
云七夜眯眼看着那点心,淡淡道,“瑜女人很喜好兰花吧?不但是用的,穿的,就连吃的,也是兰。和殿下……很像呐。”
云七夜看动手里的香囊,快速笑了,“是很笨,不若殿下和瑜女人喜兰,我识不清这么多的花腔。”
她站在帐口,一瞬竟有些宽裕无措,她不晓得他们在说些甚么,也不晓得他们在笑些甚么,只能这么看着,只能这么听着。像个俄然闯了出去,坏了氛围的局外人。
在梦里,她竟然梦见宁止死了。还好,还好……只是个梦。
身后的帐内,欢笑声又起。
见不得女儿家落泪,郑远率先道:“瑜女人莫哭,殿下身子不是好转了么?这但是件欢畅的事情,不兴落泪。”
云七夜低头一看,红色的香囊,金线为边,绣以牡丹胡蝶模样的斑纹,倒是很标致。云七夜伸手接过,顺手将香囊安排鼻下,悄悄一嗅,神采微变。这内里装的,清楚是……蒲公英。
闻言,宁止寂静了半晌,淡淡笑了,“瑜女人脾气中人,倒是第一个如此说我的人。”
梦外,食梦貘变幻成手掌大小,高兴地闲逛在云七夜的身边,龇牙咧嘴地将她周身的梦魇渐渐吞吃,收回“嗷呜嗷呜”的低鸣。这么痛苦深沉的梦魇,它吃得满足极了。
宁止看着云七夜,随口道:“笨,又猜错花了不是?内里不是蕙兰,是墨兰。”
“就是就是,快说,你小子溜到那里去了?难不成去花街找女人去了?诶,你可叫瑜女人好找啊!”
营里,上千只高架盆台里燃起了灯火,照得每一处灯火透明,甚是明快。那偶尔爆出的啪啦声,惊了晚游的虫儿一跳,立时躲回了草丛里。虎帐的北门,当差夜值的将士们双目炯炯地来回巡查,不敢有涓滴的差池。其间,郑远和王副将时不时低声私语几句,无外乎有感而发的行军布阵,退敌打击之策罢了。
枝桠树下,一匹矫结实硕的黑马,其上一袭烈焰火红,悄无声气地行在乌黑的夜里,徒留一串串马蹄印迹。也不知为何,明显一人加一马,相伴而行,却徒然令人生出了形单影吊之感,说不出的孤寂。
不刻,它吃到云七夜的脸旁,偶然义地瞅了一眼云七夜的睡颜,俄然认识到了甚么,这才反应过来这恶梦是本身仆人的。
看着她脸上的笑,宁止亦是扯唇,“也好,昨晚太医开了些安神的药,瑜女人又给我送了一只安神的兰草香囊,闻起来倒也埋头。”
不好,一点也不好,乃至糟透了。云七夜尽力将眼里的酸涩逼回,她昂首看向宁止,扯唇而笑,“很好,一觉就睡到了大天亮了。殿下呢,睡得可好?”
“我另有事,殿下,先辞职了。”她说完,意味深长地睨了一眼宁止,径直回身拜别,实在不肯再看她心中的梦魇。
宁止眸色微动,云七夜看得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