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属于臣子的荣幸!
突然瞥见王猛如此姿势,苻坚也不由吓了一跳,但随即而来的,不是气愤,反而是做错了事般的讪讪:“景略所言甚是有理,寡人记着了……咳!既如此,景略觉得,征讨哪族为先?”
“陛下圣明。”
大殿当中,一名雄武结实的胡人男人,身穿本族常服,略显感慨的来回走动。但眉间的笑意,也并不加以粉饰。
而能够在拓跋焘面前如此风采的汉人,也只要一个,乃是北魏司徒崔浩。因其一力帮手拓跋焘,复兴北魏,与西秦、南梁三足鼎立于中原,故而时人以其“一国柱石”,评为【上品国士】!
“而此时,萧衍即位已久,乃知其爱好文采,诗文书画莫不精通。上有所好,下必从焉,南梁武风渐失而文风大涨,则兵患已浅;听任宗族,优渥过分,俭仆之气难觉得继,攀附宗亲为恶者渐多,则国力已衰;为帝日久,猜忌心重,当初从龙功臣,本日大半贬谪身故,则君臣离心。”
而现在,千里以外的另一座重城,长安,另一对君臣,也在停止着一样的伶仃奏对。
苻坚终因而神采寂然的深思了半晌,扣问道:“既然如此,我大秦也不该坐视魏国独大,开战迟延,岂不是恰好?”
“并且对我大秦而言,南朝只要没有澎湃北伐之意,便毫无威胁,最多不过一城一池之失。但北地诸国诸族,最有反叛之心,也最有反叛之能。陛下需得谨慎非常,不然便是亡国之祸!”
邺城,乃是河北有首屈一指的大城。即便放眼天下,也只要长安、洛阳、建康三座古都,能够与之相提并论。
这是属于君王的笨拙。
王猛又是悄悄点头:“宇文势弱,若非魏国放纵,本就难保一州之基。而慕容恪去后,北燕也再无护国之人。即使陛下多方迟延,局势已定,鲜卑一统,当无牵挂。值此之际,我大秦也该趁机扫清周边,并州羯石、益州羌姚,乃至于凉州匈奴沮渠,都当尽速灭之。然后据关中而东望,以更胜当年七国之秦的威势,力压魏、梁两国。待天下再有变动,则陛下亲领一军,微臣自领一军,南北同出,一战可定!”
“此一时彼一时也。”
说完一句,崔浩停顿了一下,抬眼看到拓跋焘一副自矜受用的模样,接着道:“想来以陛下之英图武略,本日召臣入宫,定是筹算趁此机遇,东讨宇文一族,尽收江北。臣鄙人,有一得之愚,敢请与陛下共商。”
苻坚固然脾气恢弘漂亮,常常不拘于末节,但无疑有着雄主之智。即便没有本身帮手,专断之下,大秦也断无式微之理。
只不过比拟之下,苻坚和王猛这对西秦君臣的奏对,仿佛要随便很多。
王猛似笑非笑的瞥了苻坚一眼,直接开口道:“陛下既然故意,做臣子的又怎能不极力?天下格式,稳定已久。慕容恪的死,却恰好是各方重新分别权势的好机会。”
拓跋焘略显惊奇的看向崔浩:“司徒常日里经常进言劝谏,直言寡人不对,催促寡人自省。如何本日里,却这般赞誉?”
被臣子直言“疲懒”,苻坚却没有涓滴反应,反倒直接顺着王猛的思路,开口道:“景略之意,魏国当会北征灭燕?”
而王猛,明显已是四十多岁的中年文士,却连面君时的冠服衣裳,都穿戴得有些不太划一,与崔浩那近乎名流标尺的模样完整分歧。
席上,一名即便将至中年,却还是肤白貌美,如同斑斓女子的汉族大臣安然跪坐,浅笑对答。
目睹拓跋焘还是固执于灭燕,崔浩那士族大师的淡笑涵养,也终究保持不住,肃容沉声道:“慕容玄恭既亡,则北燕再无可一言而定朝堂者。若无内乱,争权夺利下,其国势衰颓可见;若陛下冒然征讨,反倒会逼得北燕高低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