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上林苑。
苻坚笑了起来:“谢安确有雅量,与朕的王景略可为一时瑜亮,只可惜谢安他是宰相,不是天子。有些事情,朕做得来,他干不了!”
姚景国就是姚襄,姚苌说朱序是败军之将,朱序就说你当年不也是兵败投降?也不比我强到那里去。至于你哥被阵斩那比咱俩还不如。
苻融忍不住道:“动静可莫有误!”
苻坚是古往今来比较独特的一名君王,他待人用人,颇羡古书所记录的“仁君之风”,最重忠勇仁义之人,那些被他打败俘虏的将领,背主投降的苻坚打从内心讨厌,比如管仲平来归就没得个好成果,相反是那些硬骨头不肯等闲臣服的,苻坚反而赏识,比如朱序归降以后一向落落寡欢,其母更当街调侃苻秦朝廷,苻坚竟然也一笑置之,反而对朱氏母子更加看重。
秦征分开长安前,安排朱融也回了青牛谷,小巧塔却没带走。但他们分开以后不久,小巧塔就从一个仙气满盈的宝塔,变成一座残破的旧塔,在宫观林立的这一带显得非常高耸。
苻秦天王带着所宠幸的张夫人,以及几个亲贵臣子,坐着龙船游历这座汉朝留下来的皇故里林。自汉亡以来,上林苑屡经兵火,已无当年盛况,苻秦答复以后有所振复,但也未达当初全盛时景况,而现在他们所游历的这一带,当年假青羊子朱融曾经入驻,苻坚是以让人在这四周大兴土木,环绕着小巧塔的地点,建了一系列宫观楼台,只以这一带的范围而言,倒也衬得上皇家的气度。
朱序眉毛垂下,沉默不语。
中间赵整应道:“这是道家的神通宝贝,当日初见,如同神仙地移下来的小巧浮图,本日再见,又像是俗世最败落的残塔。一座塔能同时令人得观昌隆繁华,烈火烹油,亦能让人瞥见残垣断壁,俗世末日。而习道者进退其间,不因繁华而欢乐,不为式微而懊丧,始终保持然物外之心,这便是道家高人的风采。”
慕容垂俯身施礼:“臣百思不得其解,还请天王明示。”
他这是在提示苻坚:秦征一定能和我们一条心。
姚苌一听,瞋目而视,见是朱序,嘲笑:“我道是谁,本来是襄阳来的败军之将。”
他如果只说姚苌本身,对方还能容忍,一辱及乃兄,姚苌一下子肝火上冲,姚襄不止是他兄长,并且当年曾是全部羌族寄予厚望、以为能复兴全族的传说级豪杰,哪怕身后也变成了羌人的精力依托,姚苌固然是现在羌族的魁首,但人望比起姚襄来差的远了,他本人对这位英年早逝的兄长也非常崇拜,这时出吼吼的叫声,说不出话来,直接脱手就殴打朱序。
赵整道:“管仲平窃截了上九先生与谢琰的手札,应当是没错了的。”
赵整道:“还在江东担搁着。”
苻坚眉毛蹙了蹙:“朕对此子,颇寄厚望,当初不该让他南下的,南人多狡计,他单身前去,公然遭了暗害。”
在世人的惊奇中,苻坚道:“他若真的晋身大宗师境地,朕就让他统领天下玄门!他有甚么胸度量负,朕都让他发挥,到时候,甚么剑心二宗、五大门派、天禽地兽、诸流百家,十足归他掌管,万方钦慕,群贤毕服,一起来拱卫朕的大好江山。”
张夫人含笑道:“看来秦征此子,与陛下大有缘分啊,当初面圣不过数次,就今后简在圣心了。”
苻坚挥了挥手,竟是不觉得意,苻融眉头大皱,心想兄长对这些外族降将实在过分刻薄,乃至在天子跟前也敢如此猖獗。
苻坚却淡淡一笑,说道:“此子的心机,朕会看不明白?他大抵心中另有胡汉华夷之别,以是下不定决计。但是朕当初却仍然任他南下,汝等晓得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