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后在帷幕以后挥手道:“惩罚便免了,但今后此事不准再提!下去吧,好好主持天都峰之事。这一次,不要让那秦征再给我甚么不测了。”
“何必为他活力?”李太后悄悄一笑,道:“你生于帝王家,从小翻滚于诡计狡计当中,霸术用很多了,用心不专,错过了进于天道的最好机会,于玄武之道不免不纯,此生当代要比拼根底,是比不过他的。不过再如何说,他也只是‘伪子’罢了,被舍弃毁灭只是迟早的事情。”
“皇兄放心。”司马道子道:“此事我早有安排,不但秦征,就是宗极门,也逃不出我的掌心。”
现在听了天子的话,司马道子低声道:“王谢,王谢!王导虽死,子孙还在。王家低下去了,谢家便接着把持朝政。他们江东名流望族,相互勾搭,这一波低一低,那一波又起来了。来来去去,从朝廷到处所,天下的实权都被他们揽了去。这朝政实权一朝不收回来,我们司马家,名为天子,实际上与寄人篱下的傀儡又有甚么辨别?”
在王导的尽力下,东晋皇朝这才得以偏安,可也是以导致东晋天子威权旁落,自南渡至今军政大权一向掌控在士族豪强手中,乃至于天下间有“王与马、共天下”的说法——马是司马氏,而王就是代表了士族联盟的王导。
司马道子沉吟半晌,俄然伸脱手指一弹,方才停在檐上的小雀回声落地,司马道子拈起小雀,手一挥丢到窗外,这才说道:“皇兄,实在谢安的话,也有几分事理。虽则苻坚是敌海内乱,秦征是玄门隐祸,但臣弟觉得,他们却还不是真正的亲信大患。”
司马道子道:“秦征此次是借着箕子冢的势,来向宗极门应战,他要摧毁的不但是宗极门的剑,另有宗极门的心!”
“这个,”司马道子道:“臣弟也自会考虑。”
本来这“王与马、共天下”六子字,说的是一桩典故:当初五胡乱华,中原板荡,晋朝皇室在北方没法安身,只能在群臣的拥戴下驾临江南。可江南本是三国时孙吴的国土,司马氏在这里根底不深,加上方才失国,声望大削,眼看在江南也立脚不稳,幸亏有重臣王导统领一众士族,一方面与中原南渡的大族如谢家结成联盟,一方面与江南本土豪强如6家、沈家等达成和谈,这才稳住结局面。
司马曜道:“我听母后说,秦征背后已得桃源支撑,桃源的权势可不小。你可需求动用太学六门?”
“这么慢啊,他倒也耐得住心性。”司马曜知玄武之士到了秦征这个境地,一日千里也不在话下。
本来司马曜受乃母的影响信奉佛法,年初特地在皇宫当中立了一座佛门精舍,又供奉僧尼多少,此事遭到了大臣的非议劝谏,但司马曜却不肯服从,不料这时谢安又旧事重提。司马曜怒道:“敌兵将犯国门,这不是大事;妖人乱我护国武宗,已入我肘腋之间,这也不是大事。恰好朕立一精舍,供奉佛陀,就成了他谢安的芥蒂了?他这个丞相,到底是当来保国度安天下的,还是当来管束朕的?”
司马道子凑到司马曜耳边一阵低语,说得司马曜面露忧色,脱口道:“官方俗谚说打虎亲兄弟,公然不错。一江东士族芸芸,但我所能依靠者,只要弟弟你一人!”
司马道子抬高了声音,道:“‘王与马,共天下’——这才是大患!”
他越说越是愤恚:“当初朕年幼即位,谢安辅政,这些年使得宇内清平,的确是他的功绩,但是朕已经不是当年阿谁孩童了,眼看即位已近十载,亲政也近六年,他谢安却还像当年普通,将朕当作黄口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