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序道:“娘,还是谨慎些好,陛下容得我们一次、两次,十次八次,容不得我们百次千次!”本来朱老夫人脾气火爆,随儿子到长安后心抱恨怼,不止一次口出犯禁言语,被人告到苻坚那边去,苻坚却笑道:“老夫人才来长安,水土不平,脾气燥些,也是有的。”不但不惩罚,反而降旨不准过问此事,这份宽大当真是难能宝贵,满朝文武皆呼圣君。
朱老夫人却肆无顾忌,仍然嘲笑道:“这座营帐有我布下的结界,隔断表里消息,你又何必这么怯懦?哼,就算隔墙有耳,那又如何?就是当着苻坚的面我也是这般说!他若看不惯,便把我杀了得了!”
秦征自幼修炼《摄生主》,精力力极强,秦渭一身的杂学无一门可入一流之列,以是秦征的玄武工夫向来都跟不上他的心神涵养,直到修炼“道门九诀”今后这类环境才有所窜改,这时体力在睡梦中迅规复,但精力反而规复得慢了。
朱序叹了一口气,不再应话,朱老夫人道:“你出去吧,我累了!这件事今后别来烦我,且不说我一定破得了大师兄布下的‘山海图’,就算我破得了也毫不会脱手的!”朱序又叹了一声,拜别出去,临走道:“三日前送来的那少年,是青羊子的门徒,王皮请我照看,现在陛下对青羊子好生看重,云笈派和我们也有些渊源,二师伯与青羊子又是故交,还劳娘亲看在二师伯份上,为他调度调度。”
秦征心道:“王皮觉得我们帮王猛祈禳续命,对我云笈派心存感激之心,既有他在,我就算一时候功力全失料来也能存命,就算一时遭到困辱,也赛过不明不白死在这里。”便以心语对茅云子、唐柳生、尔公子、流羽仙子道:“鄙人这边散功,也请诸位不要妄动真气。”他与四人真气连成一体,相同起来也非常轻易。
王皮又惊又喜,连声高叫:“大伙儿快快收功停止,都是一家人!这一名是云笈派及门高弟,青羊真人的关门弟子玄鹤道长。”
秦征心想:“本来是一对母子在对话,这两个声音,仿佛都在那里听到过,耳音有点熟。”
朱老夫人却不承情,嘲笑着对朱序道:“我晓得你贪恐怕死,但你也当晓得为娘的不把这条老命放在心上。你若另有点孝心,就随我辞了这官,干脆到桃源隐居去,却不堪过现在如许为胡奴卖力?你莫健忘,这桃源是你大师伯的心血,内里住着的,既是乞活军的后嗣,冉魏的遗民,但同时也是我汉家的老幼妇孺!你就真的忍心去灭了他们?”
朱老夫人却哼道:“一统!只怕没那么轻易!江东的士族固然荏弱,但仍有良臣虎将!十个汉人里只要出一个有血性的,就足以叫群胡震栗!不见当年冉公振臂一呼,杀胡令一出,汉人云从呼应,数月之间便灭了羯族!他氐族眼下固然强大,可比羯族当年如何?哼,我看要再灭一胡,也只需再出一个冉闵罢了。实在冉公都已经死了几十年了,留下的那块‘杀胡令’不过是块烂木头,上面又没附着甚么神通,但苻坚为甚么非毁了它不成?说到底,都因为这块烂木头是这些胡虏们的芥蒂!只要汉民气中还记得冉公,还存着冉公的几分血性,这些胡虏便会日日夜夜、寝食难安!”
秦征听到这里心中一动,想起含混入耳到的言语,心想:“是了,我恍惚入耳到的那句责备我的话,应当就是这位朱老夫人说的,那么这几天是她在帮我疗伤了?嗯,看来这位朱老夫人在玄林中的身份职位必然极高,多数是与玄门五老平辈的人物,不然她的二师兄如何能够与师父论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