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嫔不是个爱摆谱的人,招了蝈蝈儿来问了子丑寅卯,沉吟半晌方道,“这事儿我晓得了,既然不是谨mm和容mm闹生份儿,也算不得宫闱不修。依着我,蔡嬷嬷说话忒不晓得轻重,主子的闲话是做主子的能随便群情的吗?这顿板子是逃不掉的,只是请谨mm给我三分薄面儿,从轻发落就是了。”梅嫔笑着携起容嫔的手,“mm别往内心去,宫规森严,这也是不得已儿。要按罪论处,嬷嬷犯的是拔舌头的重罪,往上头报,过敬事房慎刑司,那就是有去无回的了。mm衡量衡量,各让一步的好,一个宫里住着的,何必为下头人伤了和蔼呢。”
蔡嬷嬷一看事情闹大了,忙不迭跪在锦书面前叩首,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告饶,“谨主子您息怒,是主子嘴贱恶心着您了,主子错了,主子本身掌嘴。”说着啪啪的摆布开弓,边打边道,“叫你满嘴扯谈,叫你满嘴喷粪……谨主子您大人大量行行好,主子经不起杖刑,主子还要留着性命奉侍我们容主子。主子不在了,我们主子就落了单了,再没人疼没人爱了……”
梅嫔一听,对容嫔的印象就剩下“不识大抵”四个字了。亏她爹是大学士,还是大师子出身,甚么风转甚么舵都不晓得,皇后还说她聪明过人,真是活打了嘴!
宝楹抬眼远眺,碧空如洗,柳条轻拂着,转眼物是人非,内心生出感慨来,吁道,“太子爷也落到了这一步……真是命里必定的劫数。”侧目见她泪眼迷蒙,只道,“你再放不下也没用,快些抽身出来是端庄。你且安稳不了呢,皇后成了没螯的螃蟹,或者已经不敷惧了,背面皇太后、太皇太后那边,你如何对付才好!”
梅嫔点头道,“君子不夺人所好,你身边的得力人,我如何好领归去?不成不成!”
宝楹未几话,端起杯子呷了口,公然是芳香怡人,和别处的不大一样。
锦书不睬会世人脸上疑云,冲梅嫔道,“姐姐上书斋里坐会子,我有新得的雨后龙井呢,让人取玉泉山的水来煮茶。”
宝楹欠身应个是,视野在人群中搜索锦书,瞥见她安然在台阶下站着,仿佛长长舒了口气。
宝楹淡淡一笑,“你这些日子以来在我那边用了那么多的心机,我看在眼里,到底不是铁石心肠,我也要对得起你的美意儿。”
梅嫔连连点头,“怪道呢,名副实在!”
容嫔固执的别过脸,“嬷嬷奶大我,我不能叫人打她,打她就是打我。”
锦书嗯了声,“是这话,我们想到一处去了。”她又笑了笑,“不过今儿你来我这儿,没得说的,我感念你呢!”
蔡嬷嬷杀鸡抹脖子的叫喊起来,“你们敢!容嫔娘娘是册封的女官,你们眼里也忒没人了!”
蔡嬷嬷此时方有了惧意,只是以往作威作福惯了,一时舍不下脸告饶,拽着容嫔袖子道,“我们主子也是得了圣眷的,不是上不来台面的贱籍,你们反了天了!”
锦书昂首看得胜,脸上虽莞尔,笑意却未达眼底。顺着她的话道,“他是四执库常四的门徒,夙来都是得人意儿的,眼头子矫捷,又泡了一手的好茶,姐姐喜好么?喜好就送姐姐使吧!”
锦书请她们在罗汉榻上落座儿,含笑应道,“这里在大邺之前是三妃寝宫,有个很美的名字,叫云锦宫。”
梅嫔呆呆应了,由蝈蝈儿和春桃带路往继徳堂去,锦书和宝楹并排走着,欣然笑道,“你来瞧我,我真是欢畅。我内心有好些难过事儿没人可诉,想和你说道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