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书对陈六福了福,“今儿劳烦您了,真对不住,感谢了。”
顺子嘴角往下直耷拉,锦书这后半辈子堪忧,困在宫里出不去,又不肯和天子扯在一起,再过个三五年就成老女人了,慈宁宫里呆不了平生一世,撑死了等太皇太后殡天,然后再送回掖庭去,像那些老嬷嬷一样在永巷里冷静活着,等“老了”,光着来精着去,最多带上个把门徒,临了到外务府领上八块板,求个黄土不盖脸,也就完了。
锦书低头不语,这宫里哪有甚么安逸又长脸的活,就是当着上差,春荣那种掌事姑姑都要加着谨慎,怕一忽视要吃簟把子,有几个主子是真正心疼主子的?用着称手犹可,万一有个闪失,前面的功绩全打水漂,服侍人的活到处都一样,就像居家过日子,门一关,谁也不晓得人家甚么样,都眼红别人过得好,感觉本身是天底下最苦的,实在说透了不过半斤八两,各有各的难处。
荔枝愁道,“只怕人家忌讳,又不是好差使,送鬼的事儿谁肯担?那些六根不全的有多坏你是没遇见过,面上一套背后一套,光拿钱不办事的海了去了,到时候钱花了,人有救返来,白便宜了那些绝户!”
荔枝哟了一声,“可有出息了,将来得了势别忘了拉我们一把。”
“那也没体例,总要尝尝,临时死马当活马医吧!”锦书开了本身的箱子取出一块碎银子塞到荔枝手里,愧道,“我也没甚么钱,你把这一两银子拿去,全当我们凑分子的。我当着差,不得闲,不好去瞧她,只要出点钱,算我的一点意义,剩下的端赖你了,你托贵喜办吧,他在寿膳房当差,好些厨子是住到宫外的,让他找个靠得住的兄弟,办好东西到城根下烧了,倘或有效,也救人一命。”
主子最欢畅的事,凡是是主子们最受累的差使,可又有甚么体例,既然是主子,就得守好本分,主子欢畅你就跟着笑,有眼泪往肚子里咽,谁都是如许。
中间听他们胡侃了半天的陈六不耐烦了,哼哼道,“你小子浑身高高攀剩一张嘴了!我说,你有这闲心也先顾念顾念我,我这两天前前后后跑断了肠子,这趟差使完了就该歇了,您老先陪我把家伙送到库里去,转头你们爱如何拉家常那是你们的事儿,我这里睏得恨不得当场躺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