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书忙请了双安,“回主子的话,主子是掖庭的杂役,没有福分服侍朱紫们。”
她在熨过的白绵纸上垫上了湿布,一面答道:“到了年初五就满十六了。”
瞥见她满含鄙夷地一撇嘴扭头走了,锦书无法地悄悄感喟。这里头的内幕不能说,上主子跟前当差对别人来讲是功德,对本身来讲就像和阎王爷隔了层窗户纸谈天。现在是宇文家的天下,他们对她这个前朝公主究竟能有多少耐烦?说不定哪天一不欢畅就把她砍了,那就再也见不着老十六了。
她手上忙活,萧姑姑在一旁看得颇合情意。这丫头聪明,干甚么都叫人挑不出弊端,就是性子淡了点,从没闻声她和人聊闲话,看她只要十六七岁的年纪,论起资格来,恐怕比谁都老,也不晓得是甚么时候入的宫。萧姑姑比她大不了多少,还是爱探听的年纪,看摆布人离得远,就抬高了声和她套起近乎来,“哎,我上回见你编过一只雁么虎,就和活物一样,如何编的?”
异姓藩王们的先祖都是行伍出身,王位一代一代传下来,继位的世子大多重武轻文,肚子里有墨水的没几个。抓耳挠腮之际,只要一个身姿矗立的年青人站起来接对子:鸟处笼中,心机槽巢,恨关羽不得张飞。
他仿佛没认出她,但是那声感喟是甚么意义?肚子里九转十八弯地想了会儿,宇文湛是宇文澜舟的嫡宗子,祈人大多晚婚,宇文澜舟十四岁就生了他。那年他跟他父亲进宫朝贺,也就五六岁风景。两人捞了袖子开打,只几个回合就给拉开了,厥后在一张桌子上吃过两块点心又合好了,临走她送了他一个扇坠子。再厥后直到宇文澜舟攻占了紫禁城,她都没有和这对父子见过面。细算起来也有十来年了,都说黄毛丫头十八变,他要能认出她来,除非是神仙。
萧姑姑看她的眼神有点怪,在宫里这么久,头回赶上不肯攀高枝儿的人。谁情愿在掖庭受那份活罪,整天累得骡马似的。是小我都想尽了体例往上爬,能到主子身边才有出头的日子。像她如许的,满紫禁城找不出第二个来。这叫甚么?明哲保身?还是没出息?
萧姑姑不再说甚么了,脸也有些冷,为她好她倒不承情儿,真是天生的繁忙命。
锦书垮下了肩,四九的天儿,生生吓出汗来,风一吹,鬓角凉飕飕的。
锦书仓猝点头道:“我晓得姑姑心疼我,可我笨手笨脚的,又不会说话,怕有个闪失扳连了姑姑。我是个上不了台面的人,只求安稳。姑姑给我指派活儿,我经心肠做,在这里服侍上头也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