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的丫头见老爷大发雷霆,早就黑压压跪了一地。明珠闻声夫人如是说,喟然长叹一声,手里的剑就渐渐低了下去。纳兰夫人见儿子鲜血满面,连眼睛都糊住了,急痛交集,仓猝特长绢去拭,那血尽管往外涌,如何拭得洁净。纳兰夫人不由慌了神,拿绢子按在儿子伤口上,那血顺着绢子直往下淌,纳兰夫人禁不住热泪滚滚,只说:“这可如何是好。”明珠见容若血流不止,那景象甚是骇人,心下早自悔了,一则心疼儿子,二则明知天子夙来待容若亲厚,见他颜面受伤,八成是要问的,不由顿足喝问:“人都死到那里去了?”外头丫头婆子这才一拥出去,见了这景象,也都吓得慌了手脚。还是纳兰夫人的陪房瑞嬷嬷经事老成,三步并作两步走至案前,将那宣德炉里的香灰抓了一大把,死死地按在容若的头上,方才将血止住。
容若并不作声,纳兰夫人不由红了眼圈,道:“我晓得你的心机,你内心还记取你mm。这么些年来,你的苦,额娘都晓得。但是,你不得不死了这份心啊。琳琅那孩子纵有百般好,万般好,她也只是一个籍没入官的罪臣孤女。便如老太太当日那样疼她,末端还不是眼睁睁只得送她进宫去。”
霓官道:“今儿老爷下了朝返来,神采就不甚好,一进门就打发人去叫大爷。”安尚仁闻声说,一昂首只瞧哈哈珠子已经带了容若来。容若闻说父亲传唤,心中亦自忐忑,见院中鸦雀无声,丫头们都寂静垂首,心中更加晓得不好。霓官见了他,连连地向他使眼色,一面就打起帘子来。
母亲拿绢子拭着眼泪:“琳琅到我们家来这么些年,我们也没虐待过她,吃的、用的,都和我们家的女人一样。老太太最是疼她,我更没藏过半分私心,举凡是份例的东西,都是挑顶尖儿的给她,那孩子确切可儿疼啊。但是又有甚么体例,哪怕有一万个舍不得,那里能违逆了外务府的端方法度。到了现在,你就算不看在额娘生你养你一场,你忍心叫老太太再为你焦急悲伤?就算你连老太太和我都涓滴不放在心上,你也要替琳琅想想。万一叫旁人晓得你的胡涂心机,你们本身确是清明净白,可旁人那里会如许想。她到时便浑身是嘴也说不清,在宫里还能有活命么?听额娘一句劝,这都是命,我的儿,凭你再如何,如何争得过天命去?”
这名字便如在胸中唤了千遍万遍,如何能够忘怀,如何能够再次眼睁睁地错失……哪怕明知有望,他总还是希冀着万一,他与她,如果必定当代无缘,那么他总能够希冀不再累及旁人,总能够希冀今后的孤单与安好……
容若拾起来看,本来是一道白折子,恰是本身的笔迹,内心一跳,默不作声只跪在本地。明珠恨声道:“今儿梁公公悄悄打发人将这个给我,我翻开一瞧,只唬得魂飞魄散。皇上赐婚,那是天大的恩情,圣恩浩大,旁人做梦都想不来的丧事,你这个没法无天的东西,竟然敢擅自上折请辞。皇上这是瞧在我的老脸上,反面你这不识汲引的东西计算,皇上如果将折子明发,我瞧你如何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