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香回到翊坤宫,惠嫔正与宫女开解交绳,见她返来,将脸一扬,屏退了世人。承香便将刚才的景象细细地讲了一遍,惠嫔点头道:“这丫头夙来晓得好歹,今后的事,我们相机再作筹算。”又叮咛承香:“明儿就是二太太生日,我们的礼,打发人送去了没有?”承香道:“我才刚出去,已经打发姚安送去了。”
――纳兰容若《蝶恋花》
太后笑道:“画珠,瞧你这毛手毛脚的,差点冲撞了御驾。”那画珠只道:“主子该死。”忍不住偷偷一瞥天子,不想正对上天子的线视,忙低下头去,不觉那乌黑敞亮的眸子子一转,如宝石一样熠熠生辉。
安尚仁方踏下台阶,已听到屋内似是明珠的声音,极是愤怒:“你一味回护着他,我倒要看看,你要将他回护到甚么境地去?”安尚仁不敢出来,微一迟疑,只见太太屋里的大丫头霓官向他直使眼色。他因而退下来,悄声问霓官:“老爷如何又在活力?”
天子微微一笑道:“太后放心,儿子自会谨慎。”
萧瑟兰成看老去,为怕多情,不作怜花句。阁泪倚花愁不语,暗香飘尽知那边?回顾重到旧时明月路,袖口香寒,心比秋莲苦。休说生生花里住,惜花人去花无主。
世人这才呼啦啦都跪下去接驾。那踢毽子的宫女一惊,脚上的力道失了准头,毽子却直直向天子飞去。她失声惊呼,天子举手一掠,眼疾手快地接在了手中。那宫女诚惶诚恐地跪下去,因着时气和缓,又踢了这半日的毽子,一张脸上红彤彤的,额际汗珠晶莹,极是娇憨动听。
早有人送过椅子来。太后道:“今儿日头好,花开得也好,我们娘俩儿就在这儿说话吧。”天子应了一声,便伴太后坐下来。英嬷嬷早就命那些宫女都散了去,只留了数人服侍。太后因见天子只穿戴藏青色缂丝团龙夹袍,便道:“现在时气虽和缓,迟早却还很有些凉,如何这迟早就换上夹的了?”
这一日虽只是暖寿,明珠府里也请了几班小戏,女眷来往,极是热烈。姚安原是常来常往的人,门上通传出来,明珠府管家安尚仁亲身迎到抱厦厅里坐了,又亲身斟了碗茶来,姚安忙道了生受。安尚仁笑道:“本来该请公公到上房里坐,可巧儿今儿康王福晋过来了,太太实在不得闲,再三命我必然要留公公吃两杯酒。”姚安笑道:“太太的赏,本来不敢不受,可安总管也晓得宫里的端方,咱家不敢误了回宫的时候,实实对不住太太的一片美意了。”安尚仁笑道:“我晓得主子跟前,一刻也离不了公公呢。”姚安笑道:“安总管过誉,不过是主子肯汲引咱家罢了。”谈笑了半晌,姚安就起家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