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上门,赵杏立即拆开了信,一阵淡香冉冉浮入鼻间,她手一动,一枚精美新奇的翡翠戒指便从信封中缓缓滑出,赵杏抽出信笺,素笺若雪,信上墨痕尚新,盈盈入目:
这男人察人甚微,思虑详确,本来她毫不至于发明,倒是郝爱财没丧尽天良,拿了无声的银两颇丰,遂偷偷给她改良了炊事。以微知著,无声是个深梗。
张安世
小白:
她内心蓦地漾起一丝奇特的感受,像是想到是甚么,又恰好甚么都不是,只盯紧了那信笺,随口朝清风问了句,“你呢,你如何看?”
还是说她只是一颗棋子?
当日红梅树下惊鸿一瞥,落魄桌前所见略同,肃寂血腥长街之上,她与她讲了一段旖年风月,临别前她为她用心取了别号“小白”,想着与她婢女小青一起正衬合了那段后代嘉话。未料,她本日为掩身份,竟公然用了“小白”二字。
清风虽也是对小白的身份非常猎奇,但很快掠过,只低了声音问,“你看我们现在要如何办?按原打算奥妙分开这里,在长安另寻一处住下,只待我找到兰若寺,还是依小白所说,向霍侯乞助,临时阔别长安?”
似是有一张无形的网在向她垂垂逼近,欲将其紧紧捆住后,渐渐收紧。
问郝爱财,郝爱财只是点头晃脑道他也不知,这信是街上一个卖花的孩子送出去的。
无声本来是如许叮咛的?
赵杏心下一紧,清风也不觉蹙起眉头,一时候,二人揣不出这封信是福是祸,总不会又是如同桑弘羊那般的算计心机吧?当下,便拉了清风回了房。
幸亏视财如命的郝爱财竟然破天荒地免了她饭钱,只收个房租费,一日三餐,素菜、薄酒、小荤倒也一样不缺她,饭菜不算太好,但好歹能酒足饭饱。
“哈、哈哈”赵杏一鼓掌,笑道,“如果郝大老板你请我的,最多便是头一回请我吃的那酸白菜的层次,但是……这些天的饭菜并不太差。”
小刘乐,你给我等着,老子定不会输给你,哼哼。
她点头,朝他一揖。
赵杏微微一震,倒也难为这个无声公子了,不动声色予她温饱之余,还细心照拂她面子。
郝爱财忙一摆手,“别,别呀……”末端,方抬高了声音在她耳边道,“还能是谁,可不就是那几天你屁颠颠跟着的无声公子么。”
问他无声公子下落,郝爱财却连说不知,脸上神采不似扯谎。
只让一个孩子送信,看来这必是写信仆人成心埋没身份。
月光之下,她又围着院子交来回回折腾了数圈,一边跑,一边脑中不竭盘亘,半个钟下来,已是大汗淋漓。
清风黑线,她已夺门而出。
刘彻,刘彻……
赵杏低头一看,只见信函以红蜡密封,信函外笔迹清逸,写着一行小字,“张公子敬启。”
她心下迷惑,她和清风来长安光阴尚浅,在京中所识之人也是有限,更何况在此风声鹤唳的节骨眼上,究竟是谁,甘冒风险,偷偷与她来信呢?
她给小白写了回函。
小白。
君当日法场之举,见势不趋见威不惕,实乃吾欲为而不敢为之事,小白心仰之。君或未知,君现已陷困局,非只公主之迫,实不知何人所起,宫中各色大人物已设下赌局,赌君屈于公主或否,将于何时伏输,此一赔万之局,无人买你能赢,惊闻天子亦已密悉此事,并无禁止……
随后数日,赵杏一语不发只当甚么事都未曾产生过接着啃她的子曰成仁孟曰取义,用钱也更加节约节俭,捉襟见肘。
她倚在老梅树底下,一手支树,一手拭汗,龇牙咧嘴朝楼上观赏她很久的清风送去一个大大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