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角有些潮湿,竟不知一时是为了甚么,是为心底那莫名的踌躇,还是感念……终究有人肯疼她,惜她,不在乎她容颜?
她一失神,他已将之夺下,他手掌被攥曳出一道深长的血痕,他却并没有理睬,将瓷片扔到地上,将她一拽,拉至中间。
刘据、刘文、温泉、奇松、怪石相视一顾,刘文淡淡出声,“张廷尉博学,莫非不知何谓此地无银三百两?”
他声音微沉,面庞平静,仿佛不过是陈述究竟。
他径直从内衬里撕下一块,藏于背后的手拿出,他一瞥手上鲜血,在他洁白的衣上用力一拭,随后两手并用,将撕下的布帛缠到她颈上,包裹好。
赵杏大震,看着他灼灼目光,目中血丝绵长,许是多日未曾安睡的原因,望去竟让人感觉朔朔威寒。
赵杏一窒,咬咬唇,冷静下了去。
她闹腾累了,听了他话,也安了心,便奉迎地将头伏在他宽广肩膀上,“喂,刘去。”
赵杏点头,见刘去眸光沉寂,似已规复平常,她内心一喜,却听得他淡淡道:“你有帕子吗?”
赵杏心道你想那里去了,却从速点点头,顺势说道,“但是,微臣是男儿,以是即便一见公子如玉,忍不住为你付账,可还是不敢多想,只因这,这毕竟分歧世情。太师,你我今后还是像畴前一样以礼相守,我替你办事,闲暇还可陪你谈天解闷,岂不不错,你身边,另有那么多女子,如果亲……靠近甚么就……”
做完这些,他缓缓站起,走到窗前,叮咛道:“你到内里去,找个弹唱的上来,给本王解解闷。”
她蹙眉,微有些恍神,却不料他手往她腰上一揽,眼中迷离,大有再来之势,她顿时一骇,我去,你个变・态,老子本日如果被你占了,那明日我不就成了香妃第二?
却蓦地对上那双黑沉沉的眸子,内里旋涡越搅越深,澎湃起伏……他嗓音降落入耳:“安世,你若与本王在一起,本王自会待你好,只要与政事无关,其他的,本王都能够依你。”
她还没说完,刘去却俄然将她放开,有些古怪的盯着她,他许是喉间不适,捂嘴咳嗽了一下,方才微哑着声音道:“若你是女子,实在对我成心?”
“不好!”
她想起,她爹爹说的:信儿,一段豪情最后,情思初动,男人天然会捡些极其动听甜美的话来讲,至于会不会兑现却又是别的一回事,你要记得,日久见民气。
却瞥见刘去竟半蹲在地,与她平视,凝睇她眼,眸中方才的残暴……倏尔消弭褪去。
“就找她们,”刘去替她将话说完。
她嗅着他衣上淡淡暗香,要说全然没有一丝心动也是假的,何况当下,她不能再激愤他,他建议怒还算,重点是莫非她还要持续自刎?她幽幽一寒:她本来就丑,如果今后留疤了,只怕曼倩更会嫌弃了。
正踌躇,刘去已靠近,低低吻去她脸上泪痕。随之,又似是想到甚么,眉峰一动,当即止住,只坐下将她拥入怀,手在她背上悄悄拍了拍,语意和顺,“你莫怕,我不会再逼你了。”
怪石微微一笑,道:“霍候当日既藏你与此,你应知此地有多僻静,若想找人来弹曲,只怕要去正阳大街了。”
一思深恐,她不由咬了咬唇,连话音也带着颤意,“可微……微臣在乎。微臣只喜好女娇娥,也只能喜好女娇娥,而不想做一个娈臣。”
是,她是救过面前此人的命,但他犒赏她就已充足,他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刘太师么,如公孙弘所说,她救他,也只是本分。
惊云他们是好,但最后倒是她先主动赠下恩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