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博雅的院子在周家大宅的南边,与福禄院就隔了一炷香的路程。不过郭满人小腿短,一炷香生生拖成了两炷香。两人到正屋门前,里头已经坐满了。
然后耳朵里的声音一点点消了,眼皮子也完整沉下去。
衣裳是特地选得一套红底儿百花襦裙,再挽了个薄衫的半臂,胸口束起倒显得没那么瘦得惊人。唇红齿白,发色乌黑,再配一双吵嘴清楚的大眼睛,当即就惹人垂怜了起来。双喜缓缓吐出一口胸中闷气,私底下狠狠掐自家女人一把。
桌上就两盘糕点,做成拇指大小,捻着将将好一口一个。
双喜双叶只感觉苦尽甘来, 她们姑爷不但优良,还是个洁身自好的。老天爷厚爱她们女人啊!
苏嬷嬷眉头拧成了一团,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嘴,想不好如何说话。新奶奶进了门,夫人天然就盼着她给周家开枝散叶。可这新奶奶还小孩儿一团的,今后可不得苦死她们家至公子:“夫人若晓得,怕是又要……”
说来她们家姑爷跟普通公子哥儿当真有很大辨别, 擦脸漱口穿衣从不假人手, 连沾都不教贴身丫头沾身。清欢清婉两人束动手在一旁巴巴看着, 想给他拧个帕子不敢上前。
果不其然,听他说郭满初潮未至,苏嬷嬷差点没把眼睛珠子给瞪出来。
上首至公主眯着锋利的眼,极快地一扫新孙媳妇,无声地与下首长媳对了一眼。两人此时心中都是一个设法,身份低了,但瞧着比谢家那搅家精乖。
“敬茶?”胳膊从双叶的手中拿出来,她站直了,“何时去?”
周博雅虽说不疾不徐的,手脚却算不得慢。晚一步出去,他穿戴好,双喜双叶才将将替郭满系上腰带。淡淡瞥了眼只围着他打转儿的清欢清婉, 周博雅想说甚么又没开口,回身便出了屏风。
草率地垫垫肚子,两人便起家往福禄院去。
周博雅心中啧啧称奇, 饶有兴趣地在一旁看了好一会儿才罢了,眼底不自发氤氲着一团笑意。
周博雅跟苏嬷嬷这番扳谈,屏风里头听得清清楚楚,双喜双叶吓得嘴唇都白了。不提清婉听到郭满初潮未至眼睛都亮了,就说当事人郭满,倒是一个字都没听进耳朵里。没体例,她是真的很困且没法节制。
他母亲旁的都好,就是性子暴躁了些。遇事儿急起来,便尽出些昏招儿:“母亲那儿,还请嬷嬷多担待些。新妇年纪尚小,我也才弱冠之年,不急的。”
双喜取了来递给双叶,双叶手巧,给郭满挽了个标致的垂云髻。
想到某种能够,周博雅只感觉头疼。
丫头婆子们行色仓促,抱着一叠叠大红灯笼展开了点上,沿着抱夏到长廊一盏盏挂起来。氛围中满盈着一股水汽,湿漉漉的,下人们个个脸上挂着笑,再大的雨也浇不灭郭家这举府的喜气洋洋。
她们再要嘲笑,面上也不敢暴露分毫。
在大召,只要不是养童养媳或家中长辈垂死之际急着冲喜,这嫁去夫家的女人家可向来没有初潮未至的环境!苏嬷嬷震惊地瞥向屏风背面,忆起方才瞧见的那薄弱身板儿,未几想便信了这话。
周家大房三兄妹都是她看着长大的, 苏嬷嬷在周博雅跟前说话做事那是从不拘。看着人从屏风背面出来, 她也不委宛, 张口便问了元帕之事。这事儿可不小,新妇才第一天进门,元帕上就一点落红没有,这叫她如何向夫人交代?
清欢清婉想一旁看着,忍不住心中嘲笑。莫要说她们看不上郭氏是不懂尊卑,实在这郭氏自个儿行事涣散,分不清轻重缓急。新妇敬茶这般要紧的事儿,就是前头那位也涓滴不敢怠慢。这郭氏倒好,歪在杌子上睡得七仰八栽,真真笑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