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
――很较着,得之有六分利,失之有非常弊。
快到开端时,她提了件事,是姜黛君兄妹要去齐州,特地写明姜黛君是建昌节度使之女。
傅澜音没顾忌,见天气还早,不急着解缆。
这封信递到都城的丹桂园时,恰是深夜。
“幸亏这事儿敲醒了父亲和祖母,现在大嫂管着家务,伯母气势收敛多了。我今儿特地带大嫂过来,便是想奉告你,父亲和昭儿、大嫂都很喜好你,大嫂恩仇清楚,不是胡涂局促的。你再嫁傅家一回,定不会再受畴前那样的委曲,二哥因为你,实在变了好多。”
从傅德明入京为相到现在,大半年的时候,傅煜几近都担搁在都城里――鞑靼的顶梁老将被斩杀,有力南侵,东丹临时也翻不刮风波,傅德清伤愈后主掌军务游刃不足,傅煜恰好抽出空暇,留在都城安排人手。
肉片放进锅里,烫得微微变色,待熟了捞出来, 给两人各盛一片。
傅澜音嘿嘿一笑,搛了脆嫩的蒜拍黄瓜磨牙,腮帮一鼓一鼓的。
“虽没尝过,却听过名头呢。”
许朝宗心存不满又不敢撕破面皮,忍了大半年后,也终究有了动静。
……
攸桐半口茶没咽下去,几乎喷出来,“傅澜音,你成日都揣摩甚么呢!”
虽说皇家现在没有铁骑雄兵,剩了个空架子,但京师毕竟是皇权地点,里头眼线浩繁、动静庞杂,别处节度使哪怕舍不得能人,也趁机安插人手。
再往下瞧,那一句的墨迹深浅和笔迹却与前后稍有分歧,不像一气呵成,倒像追加的。
窗外柳枝随风款摆,傅澜音探手出去,顺手折了嫩梢,在手里把玩。
齐州的手札共有三样,家书、军情,另有攸桐的手札。
“实在我很舍不得的。”傅澜音嘀咕,“你想,嫁回到傅家,我们虽是姑嫂,却不能不时相见。若你……”她顿了下,眼底添了嘲弄打趣,“被我婆家二哥抢走,我们成了妯娌,反倒能常畴昔说话,蹭吃蹭喝了。两边衡量,难弃取得很。”
这般不讳饰跟沈氏的过节,也算个利落人。
“你是主,她是客,都是节度使的令媛,总须以礼相待,屁股可别坐太歪了。这事儿关乎政事,你父兄自会裁夺安排,”
“晓得了――”傅澜音瞧她那副说教模样,笑眯眯挤眼睛,“二嫂!”
攸桐笑了笑,给她添了杯茶。
若傅家能跟姜家结姻, 两处夹攻, 取楚地轻而易举,届时再谋京畿、魏建,会更有掌控。
因是靠近之人, 攸桐也没留女伴计服侍, 亲身照顾。
反之,若傅家不肯走结姻的路,姜家既成心寻求缔盟,没了傅家,很能够会靠向魏建,那两处离得不远,如果联手镇住西边的江山,傅家想图谋全部江山,必然会阻力重重。
火锅里汤水鼎沸,咕嘟咕嘟冒着热气, 这时节能吃的东西很多, 摆满圆桌的盘里切了薄薄的肉片、去刺的鱼片、去骨鸡爪、鸭肠,外加莲藕、茭白、嫩豆腐、香菇, 因傅澜音起初说过要来涮肉吃, 攸桐还特地多备了些虾滑和蟹丸。
攸桐当然记恰当初的劝言,是叫傅澜音别太羞怯掩蔽苦衷,错过夫君。
畴前是多么景象,攸桐记得清楚。
攸桐笑着帮她夹菜,“少夫人客气了,这是一番美意,我很感激的。”
攸桐点头,握住她手,轻声道:“澜音,多谢你。”
她点头感喟,非常忧?的模样。
韩氏蘸着酱料尝了尝,点头道:“果然新奇热乎,这般现烫着吃,倒别有滋味。”
但这般利弊较着的情势下,傅澜音仍愿为她通风报信,这份情意实在是可贵的。而韩氏身在内宅,全然仰赖傅家糊口,明知老夫人的态度,还能跟澜音来,也可见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