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攸桐痴敬爱着许朝宗,这是铁板钉钉,无可变动的事。

攸桐舒畅地感喟一声,闭了眼靠在浴桶上,任由烟波帮她玩弄头发。

“少夫人,六更过半,该起家了。”

攸桐也没怠慢,命烟波接了杯盘,点头道:“多谢操心。”

傅煜那种人,顶着这婚事对付来宾、繁忙半日,能过来揭盖头,恐怕是花极大的耐烦了。且婚事是为各取所需,非关情义,莫非还要他和顺相待,举案齐眉么?

当晚孤身在洞房入眠,因途中实在劳累,她连梳理眉目的精力都没能撑起来,沾着瓷枕倒头就睡。

好轻易熬到夜深,红烛垂垂化成蜡泪堆叠,内里夜风里总算传来点脚步声。

内里仆妇端来合卺酒,他摆手表示无需费事,只将洞房打量一圈,叮咛道:“周姑,服侍她安息,我另有事。”说罢,回身绕过帘帐,出门去了。

那捧着合卺酒,被唤为“周姑”的仆妇不觉得怪,朝攸桐笑了笑,道:“将军向来事件繁忙,别瞧本日大喜,虎帐里的事却还担搁不得。他才赶返来,怕是要亲身去巡查一趟才放心。少夫人不必等了,叫她们备水,服侍沐浴吧?”

遂阖眼靠着浴桶,眉间俱是疲色。

春草站在床畔,偷眼一瞧,将那冷酷神情看得清楚,仓猝行了礼,按着喜娘的叮嘱去取揭盖头的金盘玉快意。谁知脚还没迈出去,就见傅煜右手微扬,那袭遮在凤冠上的喜红锦缎便轻飘飘落到了床榻上。

现在遇见这景象,攸桐更不好问,一瞥以后,便仍垂眸端坐。

屋里没旁人,烟波年纪不大,也许是被傅煜方才那卤莽揭盖头的手腕惊着了,憋了半天,瞅着周遭没人了,才抬高了声音,心疼抱怨道:“这婚事是傅家提的,女人驰驱得如许累,姑爷那态度……也太冷酷了。”

至于旁的浮名,别说傅家一定会多少花力量查,即便查清了,又能有何用?

待阁房里热水备齐,由春草服侍着脱了嫁衣,出来沐浴。

攸桐睡了一宿,身上疲累消了大半,只是感觉困乏,眼皮也抬不起来,抱着锦被不肯放手,含混对付,“再睡会,一小会儿就好。”她在府中便爱赖床,这几日累得散架,想夙起实在艰巨。

攸桐倒是没露惊奇,嫩葱般纤细的十指扣在膝头,凤冠下的如画端倪抬起来,神情淡然。

傅老夫人带着几位女来宾谈笑而来, 待撒帐之礼毕,才不慌不忙地分开。

傅煜径直走入屋中,没有任何停顿,直奔攸桐而来。

攸桐惊诧,下认识坐直了身子,搅得香汤微晃,“他已经来了?”

――特别是她这类顶着狼籍申明嫁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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攸桐满不在乎地摇了点头。

春草内心咚咚跳起来,下认识看向自家女人。

攸桐暗安闲内心撇嘴,微绷的手指松开,这才发觉,刚才不知为何,对上傅煜那双冷酷冷沉的眼睛时,她竟有点严峻。幸亏那人走了,她也无需费心对付,倒能放心沐浴安息,睡个好觉!

――竟是顺手掀掉了盖头!

而她千里而来,也没筹算真跟素昧平生的傅煜厮守毕生,这般情境无关痛痒。

傅家雄霸一方,傅煜是名震敌军的骁将,不管攸桐在外的名声如何,这婚事是傅家办的,自须筹措得风景。从傍晚到半夜亥时,外头上百桌筵席排开,将领亲朋们轮番敬酒,隔着数重院落,还能有笑声偶尔随风送来。

“满足吧。”攸桐闭着眼,声音倦懒,“他能过来揭盖头,已算是客气的了。”

傅煜?深更半夜的,她都筹算安息了,他来做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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