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总得渐渐走下去。
世人噤声不敢言语，篱笆墙外，傅澜音闻声这般对答，更是瞠目结舌。
许朝宗从佛殿里进香罢，出来时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那道熟谙的身影。
他愣了一瞬，旋即想起胶葛的前事，下认识今后退了半步。
睿王的目光遂挪向攸桐，想说话，却又怕勾起她率性胶葛，闹得欠都雅。游移之间，却见攸桐端倪微挑，淡声道：“畴前是我不懂事。殿下，我已偶然于你，今后你也不必躲着了。若没旁的叮咛，就此别过。”
满院的人里，眼巴巴盯着门口的攸桐最早瞧见他，缓缓起家。
殿前佛香袅袅，不知哪来的松鼠窜跑畴昔，动摇枯叶飘落。
遂嘲笑道：“哼，水仙不着花，装甚么蒜！少夫人自以为，德行配得上这身份么。”
即便原主确切娇纵了些，却也曾捧了炙热的至心给他，数次舍命相救。许朝宗移情别恋也好，见利忘义也罢，都能算情势所迫，各有所求。但那些流言如一把把利剑般插在原主身上，令她绝望而溺毙在寒冬腊月冰冷砭骨的湖心时，许朝宗听任自流、袖手旁观，未免薄情得令人齿冷。
苏若兰闻言, 神采愈发尴尬。
到现在，那边头的灰攒了起码有三四年，略微挪挪就能飘起满屋灰尘呛人的，她哪能碰？
她原就不忿这等申明狼籍的人腆着脸占了少夫人的位子，这两月揣摩下来，更觉此人软弱可欺，离乡背井、受人骄易，没几分本领。看傅煜的模样，明显也是不喜此人，只是碍于父命，不得不迎娶。相较之下，她虽是丫环，却生在傅家，有老夫人的高看，与傅煜了解的光阴更是远胜攸桐。
苏若兰一听，便知是攸桐用心整治。
攸桐觉得，她跟许朝宗的纠葛会在梵刹偶遇后临时堵截。谁知回府没几日，她竟收到了一封手札，没有落款，但上头的笔迹却熟谙之极。
这便是拿身份压人了。
……
现在皇上病体缠绵，他急着娶妻结婚，怕也是为这原因。
这香味的泉源，自是无需多猜的了。
都城里有禁军坐镇，还算安静，出都城两百余里，周遭便不安宁了。
因克日傅煜返来，她怕攸桐碍于二哥冷厉的脾气不肯开仗，本来另有点绝望，谁知趁着晌午天热漫步过来，大老远就闻见了香味。
苏若兰被戳破，脸上挂不住，却仍道：“院里这么些人，总有闲着的。”
但倘如有机遇，她终要回到都城。
攸桐拜别双亲，带了陪嫁的侍从，由傅家人一起护送，于商定的三十今后晌到达齐州。
抛开这数月的衡量闪躲，面前人曾是意中人，从当时的两小无猜走到现在这境地，不免叫民气里五味杂陈。十余年的光阴倏忽掠过，当日两情不移的誓词犹在耳边，现在却已相逢陌路，他娶了旁人，她亦要远嫁齐州，今后山长水远，相逢无期。
攸桐一出声，苏若兰也反应过来。
但能明白，不代表能接管。
他是顺道来进香的，并没带仪仗，方丈怕周遭鱼龙稠浊冲撞了两位朱紫，安排几位知事僧将旁人拦在几十步外，只等睿王移驾到精舍后再放行。而攸桐就站在人群里，跟那些妇人们比起来，少女的身量不算太高挑，却因面貌姣然、姿质秀妍，便如同珠玉混在瓦砾间普通，格外惹眼。
声音极低，却云淡风轻。
傅澜音不好插手此事，想了想，亲身往两书阁走了一趟，去寻傅煜。
那一瞬，睿王恍忽认识到，他或许是真的落空她了。
攸桐谢过，便同甄氏一道，在几位主子簇拥下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