攸桐莞尔,“耳听为虚。一小我脾气如何,总还得长远相处才晓得。”
一圈绕下来,实在迟误了很多工夫,待巡查完已是月尾。
攸桐身上罩着暖热的羽纱披风,掀帘出门,碰上裹着雨丝的风,还是忍不住打个寒噤。
攸桐一瞥即止,躲寒般缩到披风里,出了南楼,还是往寿安堂赶。
算起来,攸桐见着傅煜的次数极有限。
攸桐不好再提她的悲伤事,遂将这几道菜的详细做法说了。
那双眼睛通俗如旧,不像先前冷酷傲然,却似星月收敛光辉,深不成测。
自七月尾嫁入傅家至今,这两月间除了周姑为人热情,经常帮衬,南楼表里,大多数人对她都是冷酷避着的。攸桐当然偶然融入这府邸,遇见傅澜音这般坦直娇憨的女人,仍觉喜好。而金昭寺的事,也颇让她不测。
分拨毕,仍由傅德清带着后代出门。
攸桐摸索着道:“是去祈福么?”
秋深冬初的时节,遇见夜雨后气温骤降,格外寒凉。
那么刚才……
离田氏过世已有六年,现在去寺里上香,倒也无需劳烦太多人。长房的沈氏派了位婆子过来,带着沈氏和两位儿媳备的拜祭之物,便算故意。老夫人先前趁着天暖时去金昭寺许过愿,迩来天冷不便出门,便将厚礼备齐,交由傅德清带着,替她还愿,又派身边得力的仆妇随行,帮着顾问琐事。
傅德清脾气并不古怪,这般守身矜持,自是因惦记亡妻的原因。
再往远处,天蓝得跟湖水洗过普通,暮秋尚存几分绿意的高树整齐掩映,疏阔明朗。
哪怕名闻朝野、所向披靡,在亡母忌辰,他想必是藏着难过的。
傅澜音生于高门,尝遍满城珍羞,也常在老夫人的寿安堂那边蹭到些甘旨,但跑到夙来清冷矜持的二哥院里享用甘旨,还是头一回。她不免感觉新奇,瞧着院里新添的炊火滋味,也觉欣喜,对攸桐更增几分靠近。
她脑袋里仍乱糊糊的,眼神涣散地跟他对视半晌,才后知后觉地发明马车走得还算安稳。
傅澜音勾起一丝笑意,摇了点头,道:“无妨。每年十月月朔,父亲都会带我们兄妹几个去金昭寺进香,除非军情十万孔殷,不然毫不会担搁。二哥此次也是日夜兼程,为这事儿赶着返来。”
果然是特地打扮过的。
傅煜跟粗暴男人相处得太久,长夜梦醒,不期然落入这秋雨和顺,微微一怔。
“有事理!”傅澜音翘着唇角,“转头嘴馋了,还来二嫂这儿。”
傅澜音也不是沉湎旧事的人,听她说得烦琐,还跑去厨房看了两遭。
“也算祈福,不过――”傅澜音游移了下,想着攸桐既已嫁入傅产业了儿媳,这事儿总要参与的,遂低声道:“十月月朔,是我娘亲的忌辰。她生前礼佛向善,在金昭寺供了菩萨,畴前大哥在时,她每年还会去还愿。现在娘亲不在,父亲便记取这事,一日不错。”
次日等了一天,也没闻声傅煜回府的动静,到傍晚时,却有寿安堂的仆妇过来传话,申明日要去金昭寺进香,叫她今晚别碰荤腥,明日跟着同去。
伉俪俩赶到得寿安堂,等了会儿,傅德清和傅澜音姐弟也连续来了。
平常去寺里进香,当然无需这般昌大。
傅家满门勇猛善战,傅德清手握重权,也算是当朝名将。
伉俪久别的陌生溶解,攸桐也没再多言。
攸桐跟婆母素未会面,到了忌辰,却不能两手空空,遂连夜抄份经籍,拿上等绸缎裹好。
他眼神古怪,必定是因她冲撞打搅而不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