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长年居于宫中的他而言,出宫便是风险。这些年他权倾朝野,在大齐呼风唤雨,固然朝中众臣绝大多数顺服了他,可也有那么一小撮难搞的,恰好要跟他对着干!
不久前南山的那次遭受仍历历在目,现下想来以他当时的穿着与气度,的确像是簪缨之族。如此便不难设想他当日被伏击追杀了,明显是宦海上的明争暗斗。
怯生生的扒开一点榻垫上垂下来的流苏,苏妁随便瞥了眼躺在地上的那册书。这一眼不打紧,直接让她盗汗猛蹿!寒毛炸起!
可这也才傍晚, 大户人家的晚宴不是都要欢娱至半夜么。难不成前院儿成产生了甚么不镇静, 提早散席了……
方才他出去时, 她趴鄙人面只模糊看到个袍子摆缘,但却能感受出这是个身量苗条的男人。张尚书的宗子还只是个黄口小儿,也没传闻有甚么兄弟侄儿的住于府上,莫非此人便是礼部尚书张茂本人?
只是她看着那人腰间所佩带的一把精美短剑,感觉非常熟谙。那镶着湛蓝色乌兰花松石的剑柄……
如此将号令下达后,由季长生驾着马车,在一队锦衣卫的护送下辘辘驶离南部山区。
她麻溜的将书往衣裳里塞,只是今晚刚换的这身滚雪细纱襦裙委实过分薄弱,塞到哪儿都鼓鼓囊囊一大片。
不恰是上回在南山时,架在她脖子上的那把么?
坐在榻椅里的谢正卿抬着眼皮儿凝着垂手侍立于前的苏妁,嘴边那笑意始终维絷着。
“大……大人当时也是目不能视,难分敌我,是以才……总之怪不得大人。”
“如何……是……你……”吱吱唔唔吐出这几个字的同时,苏妁情不自禁的向后踉跄了两步,几乎就要蹲坐在地上。
就在她尚沉浸在守门人所带来的错愕中时,身后俄然又传来了一声嘶哑的诘问:“甚么人?”
翌日。
苏妁更加的慌乱!是啊,这是他的府上,她偷偷潜入不请自来,确切该诘问的人是他。只是,只是如何竟会是他的府上?
玩弄她也玩弄够了,好歹是个女人家的,总不好直接抓贼似的将人给拎出来吧。谢正卿将双眸缓缓阖上, 心忖着就给她个台阶好了。
所谓得来全不费工夫,现在东西顺利到手,独一的任务就是逃出去了。苏妁细心盯了会儿翘着的那两只脚,见好久都未动一下,想来是睡的很死了。她轻手重脚的往榻椅外爬……
“尚书大人,”边柔婉恭敬的张口,苏妁上前走了几步朝着榻椅上的男人屈膝施礼:“四夫人让奴婢去前院儿看看宴席散了没,顺道让奴婢问下大人今晚但是回四夫人那处。奴婢路过书房时正巧见灯亮着,便想出去看看大人是否在。”
以是说来讲去,底子就只要一条路:胡诱周旋方有朝气。
就在那门儿终是开启了一条细缝时,苏妁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儿!立马又不着陈迹的将那门扇复原了归去。
就在苏妁的身子立定后,她已做好了决择。
那书册落在地上时收回“啪哒”一声动静, 吓得苏妁满身一抖!接下来的好久, 她连口气儿都不敢喘,身子生硬的定格住……
游思妄图一番,苏妁突觉腿有些麻了,可何如她伸直了胳膊也够不到抚摩。偏就这焦灼之际, 小腿一用力儿又抽起了筋!
看着她谨小慎微战战兢兢的模样,谢正卿明白仅凭一句无妨是没法律之心安的,便携了几分逗弄语气道:“那你陪我下盘棋,若赢了,我便不计算。”
又畴昔了好久,榻椅上的人既未将书拾起, 也未有任何异动。苏妁仰起脸往头顶瞅了瞅, 心道此人莫非是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