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大人!部属以为既然那些铁勒人不管如何都会死在汪萼手上,我们只需派人盯紧了过后的藏尸之处,再让探子将动静放出去,届时人证物证齐备,那一百个铁勒人中尚存的自会去找汪萼寻仇!”
接过册子, 双手持着书面与封底一展,那册子便成了一幅横向长卷。其上书名、著者两两对应,泾渭清楚。录入的光阴与书的来源也均标注的清清楚楚, 一目了然。
大人常日里即便是偶有兴趣练练书法, 所写也皆是些诸如《关山月》、《破阵子》、《战国策》之类, 本日怎的竟想起这等意境绵绵的柔词来。
岑彦愣住脚步,怔怔的望着谢正卿:“大人另有何唠叮咛?”
他眉头微蹙,以如有若无的声量喃喃自言了句:“苏明堂?”
俯头一声几不成闻的嘲笑,谢正卿缓缓起家。绕过书案走至岑彦同侧,眼尾余光瞥了他一眼,嘴角噙着几分诡谲笑意:“我从未鉴定行刺之人是汪萼派来的。”
岑彦紧握了下腰间的刀柄,大惑得解,眼中顿时出现杀伐狠绝的锋锐:“大人,部属这就去办!”
望着窗外天井中开的灼灼的蟹爪兰,首辅大人脸上晕开一抹浅淡笑容,饶是春水微波,倒是比那红华曼理还要明丽上几分。竟引得偏天井子里几个不知深浅的丫头争相张望。
“姐姐但说无妨。”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 一夜鱼龙舞。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
翌日。 可贵见大人专注于案前, 岑彦也未敢上前滋扰,只悄悄立于一旁静候。虽是恭谦的微垂着脑袋,但岑彦也禁不住那点儿猎奇心机, 偷偷抬眼往案上瞄去。
这不是《青玉案》么?岑彦忍不住看了眼首辅大人的脸孔, 见那安静无波的眉眼下竟好似有款款暗潮涌动。饶是大人藏得深,但知大人如他, 还是模糊看得出些东西。
“嗯,”谢正卿阖眼应了声,再启眸时见到岑彦脸上透露猜疑之色。便问:“但是有何想不通之处?”
“去跟管家说,将这偏院儿里的丫环每人杖责二十。”
“爹爹见我每日将本身锁于房中,寝食难安,便发起……让我来苏府小住几日。”汪语蝶轻垂下眼睑,面露羞赧。
这桩案子的措置他虽从未向岑彦详加剖判过,但他觉得凭着岑彦的睿智,该是能够贯穿的。莫非竟是高看了?
“那大报酬何……”
“大人,方才探子来回报,汪萼已将那六名刺客支出后院儿,不知是否筹算救他们。”
随后便将引录册子合上,扔至书案。沉声命道:“过会儿叫人来照着这本册仔细心查对,看看书房内少了哪些书。”
谢正卿重又转回身面着窗桕,“现在你可想通下一步该当作何了?”
放动手中狼毫,谢正卿抬眸见岑彦已来,便将案上方才书完的生宣揉进掌中, 悄悄一攥, 顺手扔至书案下的纸篓内。
言罢正欲退下,谢正卿偏又唤了一声:“等下。”
讳莫高深的一句话,令岑彦更加不解。
岑彦微微点头,腔调也略显自愧:“部属明白大人将那些刺客鞭打敷药过后,再送回汪府,是为了令汪萼对他们生疑。只是部属不明白大人是如何鉴定,此次行刺事件是汪萼做的?”
“嗯。”汪语蝶放心的微微含笑:“妁儿,姐姐实在另有一事。”
“因为这些刺客非论是谁派来的,此次我要借他们撤除的人,是汪萼。”
负手而立的谢正卿蓦地转过身睨着岑彦,眸色锋利,还带有几分磨练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