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粮如山,堆满了全部府衙仍放不下。
“现在灾劫得缓一日,今后霸道兴则晚百日...死伤更难计数。非是我等冷眼偶然,而是当为大事计...谢大人善因无数,来世必有果报,您不必挂记。”以是从速走了吧。
小吏来报时,谢铭正计算出现在他手中的米粮能保一地百姓熬到两个月后。
敖厉看了看谢铭日渐痩消的身子,复又冷静隐去身形。其间各种,与他何干?灾劫非他所为,亦非他所能救...不过是妄图一点信奉,趁便赔偿因果。
只是睁眼闭眼的,那清癯文人一袭青衫,清楚肥胖的伶仃却还如山一样沉稳...被灰烬遮住的眼,再不复初见时敞亮,灰蒙蒙的。
“凭甚么...他活着?”敖厉眯起了眼,咬字如嚼骨,字字锋芒毕露。
十七道灾情急报换不来皇城只言片语,一朝开仓放粮不过三日告诫便到。
“谢大人,您是好官。可丞相严命,此地旱情毫不能被天家晓得。我本日杀您,行此不义事,于心有愧。您先走一步,我随后自毙,再向您赔罪。”
灾劫就命不该亡?
救人还救出错了?没如许的事理!
天意滚滚如大水,人意...顺其则昌逆其则亡。
话说一半,河伯淡然闭上了嘴,那灾劫之一已然被化作本相的龙君一爪拍成了泥。
敖厉待要揍他,耳畔忽的一动。府衙有歹人潜入!
一城民风为之一清。
一边人头滚滚,一边活人无数。
诸恶不灭,百善难伸!
府君庙内供奉的谢府君,身绕金龙,司掌旱情,佑一方风调雨顺。
古刹香火鼎盛,德泽万世。
谢铭应诺,特地立了一尊龙君牌位,焚香祝祷,虔诚信奉。
正要去处理了,衣摆却被河伯死死扯住。
米如珍珠,粥可插筷不倒。哀鸿簇拥而至,一日内活人无数。
他交来回回的看,交来回回的想,想不通,但那难受的感受是清楚的。
“大人,粮商正在大量收买我们卖出的粮食!”
谢铭的尸身被敖厉带回了府衙,举城哀恸。
谢铭高坐府衙,执意审案。
“哦哦,那是丞相家的族亲。”河伯擦擦汗。
风起云涌,黑云压城,但是始终未曾降雨。
他吃力心机救人活命,那能容这些宵小祸害?!
头顶的悲声他不是听不见,但是千百年了,都是如此...唉,听听也就风俗了。
“...不惧死,何惧名?放粮!”
他甚么都做不了。
夜深人静时,河伯湿答答的来寻龙君。
......
皇城仍未有信。
龙君...能听懂却不明白。
“大人,私开粮仓必死无疑,法不容情,更遑论丞相现在随伴天子身侧,若要杀你,不过一道诏令。大人明净平生,何必留此臭名?”
一朝当灭,一朝当兴...轮番不休原属应当。
“...君道昏昏,何使昭昭?”河伯饮多了酒,醉醺醺的点头晃脑:“谢大人...就是那吊起千钧的一发。救人也好,杀人也好...这一朝的气数都在他一身。他死了,气数也就尽了,霸道方能重兴...”
谢铭被埋在齑粉般的黄土下。
“当...当然,是狱卒临斩前偷偷换了人。”河伯战战兢兢,总感觉龙君要疯。
河伯日日提心吊胆跟在龙君身后,既怕他一怒降雨,又怕他拍死本身,日子过得非常艰巨。
他为一地父母官,爱民如子,本身就有此地千万人的信重恋慕,又有品德金光奉上,这一次祭拜,敖厉竟是生生摸到了成仙的门槛。
不过半今后,行势又转。
“您有所不知,这米粮救活的人,来日还是要死在战乱中的。”救也白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