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水伯说的事情终归让她的心机有些乱了,到底是不是爹返来了?又或者是水伯弄错了?想着,贞娘便加快了脚步回家,不管是弄错了还是真返来,那人既然是要找李家,水伯也跟他说了李家现在搬回祖宅了,那想来那人定回找到祖宅那边去的。
唉,不过,阎王让你半夜死,又岂留你到五更,算了,算了,真要死了也没体例,想着水伯才清算了表情,走出老虎灶的门。
“这说啥的,欢畅着呢,哪能嫌弃。”一边快嘴的嫂娘道,又冲着水伯道:“水伯,是这理儿吧?”
随后贞娘又跟水伯聊了几句,又跟之前一样,坐在灶头帮水伯添了几把柴禾,然后才告别分开。
见鬼了,水伯揉了揉眼睛,再细心一看,不错,是李景福,还冲着他笑呢,固然一身破褴褛烂的,但那脸水伯还是认得的,只是现在那脸上不知何时竟然多出了一道刀疤来。皮肉有些翻卷着,有些骇人。
这世上没有鬼,再加下水伯也不象是在做梦说胡话,那么,莫非她爹没死?想到这里,贞娘的心就抽了起来。不过嘴上却应道:“好的,一会儿归去,多给我爹供些吃的,多烧点纸钱甚么的下去。”
就在这时,远远的,就看到一帮子人过来,打头的人是一个女人家,一身藕色带点碎花枝边的袄子,深色的阔腿裤,外套一件青色的比甲,这不恰是李家那丫头,李贞娘吗?
城门洞巷,水伯一如既往的早早就起床了,烧着开水,等水开了,全部老虎灶里就更迷漫着水气,白蒙蒙的,连那灯光都跟长了毛似的。
这话说的颇是有些酸溜溜的。
“水伯,这一年还好吧,身子可硬郎朗?”贞娘提了东西上前,四色糕点,各色果子蜜饯的,再加上酱鸭熏鸡,另有几身上好的布料子,根基上也就是年货的东西。
“哎哟……”立时的,列队打水的人便有些民气慌慌的。
绕过四宝街,贞娘又一起跟人打着号召,不一会儿就到了家门口。
正嘀咕着,却听门外有人问道:“水伯,李家人出了甚么事了?如何人都不见了?”
“不是吧,水伯,这说的怪吓人的。”大民媳妇儿一听这个,也唬的一跳。
不一会儿,那木梆子的声音又在城门洞巷子里响了起来。
老虎灶就在城门洞巷的巷口儿,普通人没一会儿就到了近前。
“如何了?怀德嫂子?”那大民媳妇转过脸问。
“哎呀,别提了,一大早的就撞见鬼了,我早上见着了李景福呢。”水伯摇了点头道,随后又补了一句:“这年关了,上面的日子怕是也不好过,这鬼也不安生了,明儿个贞娘如果能过来,得跟她说说,多给她爹烧点东西到上面去。”
“哟,贞娘啊,来看水伯了。”一边一个来打水的嫂娘问。
腊月二十三,小年。卯时,昨夜下了一夜的雨,凌晨雾气特别的重。
早上的事情太逼真,他不信是梦,就是看到李景福的幽灵了。
水伯一边从灶里退火,一边找出梆子,筹办敲梆让别人来打水。嘴里还嘀咕着:传闻前儿个,贞娘那丫头从南京返来了,李家的老夫人亲身到城门口去接的,真是出息喽,他就瞧着那丫头有出息的。
至于喜哥儿,那小子带着普通同年的家小,不疯到用饭是不会归家的,年边,由着他去吧。
水伯的心更是猛抽了一下,见鬼了,真的是见鬼了,李景福已经死了快两年了。这都说人快死了,便能见着鬼了,如此,他的日子是不是不远了?水伯的心有些揪在一起。
“水伯,你是不是病了,神采青青白白的。”这时,来翻开水的大民媳妇儿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