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洞尾的李家。
“水开了啊,水开了啊,要打水的趁早。”一阵竹梆敲打的梆梆之声伴着衰老暗哑的声音在幽深的城门洞回荡。
赵氏看着那下铺裹着薄被缩成一团的李贞娘,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咬着牙冲到床边,直接抛了被子,用手扯着李贞娘的耳朵,尖着声道:“这挨千刀的死囡子,就晓得睡还不快起来去翻开水,一会儿家里如果没热水用,瞧老娘撕了你的皮。”
笑着跟四周的人打了声号召,李贞娘便从人群里挤进了老虎灶。自顾自的帮着水伯忙活了起来,添好了大锅里的水,就坐到灶头添柴火。
帘子格开的另一边是一张高低铺的木床。下铺住的是李家十四岁二丫头李贞娘,而上铺住的是李家八岁的小儿子,喜哥儿。
李贞娘也是心知肚明,别看这大娘好象那长舌妇一样说着八卦,但却着实在实是美意,给她一个提示,让她好早做筹办。
最后只得用背带兜着小笑官的屁股,背在身后,笑官这时倒是瞪着乌溜溜的眼睛,扯着她的头发玩,李贞娘没好气的拍开他的小手,这小家伙却又换一只手持续扯,扯得李贞娘的头皮一阵痛。
“你妹啊。”饶是贞娘淡定,这会儿终忍不住低咒一声,然后看到小笑官在本身怀里笑的没心没肺,又觉哭笑不得。
一边眯着眼听着屋里老娘那各种国骂,苦中作乐,重生过来这些日子,赵氏这国骂已成了李贞娘晨间的伴奏曲,是乐子。
而如许的嘶骂,李贞娘早已见惯不怪。
洗漱好,李贞娘提了一只大铜壶,就要出门打热水。
老娘赵氏,彪悍,吝啬,刻薄,再加上见钱眼开,城门洞里的人见到她就躲,不是怕被她骂,而是怕一不谨慎被她占了便宜。
当然便是李贞娘这个身材的原身,那也是一个极品,好吃,为了吃一个葱油饼,能在这正月里给本身浇一身冷水,冻出病后,便到独居一处的爷爷奶奶那边去骗钱,骗了钱来也不思着去看病,只顾着吃葱油饼,最后葱油饼是吃了,却病死了,这才便宜了现在的李贞娘。
至于八岁的小弟喜哥儿,这小家伙一肚子黑水,不提也罢,提起来又是一把心伤泪。
此时坐在灶头添柴火的贞娘也不由的有些费事的敲敲脑袋。
“起来了,起来了。”李贞娘叠声的道,然后用力的摆脱赵氏,缓慢的跳下床穿戴衣,
“哼,田家人也放出话来了,如果李家不退还聘礼,便要贞娘为她儿子陪葬,我呀,倒是揣摩出来了,这田家人退亲是假,谁不晓得李景福那赌鬼早就把聘礼输光了,这亲还退个屁啊,怕真正的目标就是想让贞娘陪葬,心机狠哪。”那大娘扬高了些声音道,又扫了李贞娘一眼,倒好象是要用心说给她听似的。
“退亲这对李贞娘来讲未偿不是功德,只是李家那赵氏但是掉在钱眼里的主儿,当初逼着田家订婚期,不就是为了田家的聘礼吗?现在这些聘礼怕早让李景福给败光了,李家如何还能拿得出来?”那老嫂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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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这一家人,连着个奶娃子都是不费心的。
一件夹袄,一条阔腿裤,腰上系着马面裙,初春的凌晨,如许一身衣服是挡不住瑟瑟北风的,李贞娘只得用劲的跺着脚,高低蹦了一会儿。然后在屋外厨房门口的大水缸里舀水洗脸。
“嘿嘿。”睡在上铺的喜哥儿醒了,看着自家二姐在老娘的手上吃了亏,幸灾乐祸的笑。
而虎灶里的水伯则忙的脚脚不粘地,一会儿要给人打水,一会儿要到灶头添柴火,还要给空出来的大锅加冷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