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仚浅笑,掐指比划着。
“嘉佑十六年,谢师宴后,下楼滚倒,折了右小腿。”
“从速的,夫人叫你呢。”
大夏季的,这水坑里三尺多深的积水已经冻成了冰块。
“去,去,好生歇着。”
卢仚仓猝跑到鸟笼旁,取出一大把干果仁丢进了鸟笼的食盘里。
正南边的杂物房屋檐下,挂着一个通体精钢锻造的大鸟笼。
天气刚亮,一队队雪橇被膘肥体壮的雪地犬拉拽着,运载着小山一样的柴薪、食盐、米面等日用品,如梭子普通在宽稀有里的运河冰面上驰驱。
占地近千亩,气象恢弘的天恩侯府北面,是侯府后街雨露胡同。
“这一大早的,哪位?”
“要不,本年就,三腿齐折?”
卢仚的这院子,北边一溜五间正房的前面,有半亩大小的一块地盘,常日里种了些常见的蔬菜生果,现在已经被雪厚厚的盖了一层。
“我常日里在族学,在族中,都是平平平淡,浅显无奇的透明人。”
“呵,瑞雪兆丰年。”
大鹦鹉一样吃饱了干果,浑身短毛竖起,将脑袋从鸟笼的栅栏裂缝里挤了出来,朝着那饭后绕圈消食的兔狲挑衅。
大黄狗走到炸毛的兔狲面前,一爪子按在了兔狲的脑袋上。
卢仚拍了拍翠蛇的脑袋,回身走向了后院。
天寒地冻,运河已经冰封。
安乐坊,多朱紫。
它的肉粥里,还窝了几个鸡蛋,肉香、蛋香、米香混在一块,端的香气扑鼻,煞是惹人丁水。
如此连泼了七八桶水,浑身热气升腾的卢仚用手指蘸了点粗盐,狠狠的刷了刷牙齿。
大黄狗趴在地上,非常安闲的舔着铁盆里的肉粥。
鳄龟伸开大嘴,一口一块,将两块拳头大小的瘦肉吞下,向卢仚悄悄点了点头,又将脑袋、四肢缩回了龟壳里,悄悄的趴在冰面上。
整条后街长近三里,街道南北尽是一座座整整齐齐的院子,居住着泾阳卢氏天恩侯府一脉的各房族人。
大鹦鹉斜着眼瞥了卢仚两眼,浑身羽毛抖了抖,低下头,慢条斯理的啃起了干果。
大胤武朝,嘉佑十八年。
“要不要三腿齐折呢?”
“仚哥儿,我可给你说,夫人这两天火气大着呢,你可别违逆了她,甚么事,都依着顺着哈!”
‘悉悉索索’,‘悉悉索索’。
“你妈炸得稀碎了!”
刷牙结束,身上的水已经被体温蒸发殆尽。
卢仚朝着兔狲奉承一笑,伸手狠狠的在它身上撸了两把,又掏了掏它的下巴,笑呵呵的迈着小碎步,在兔狲不耐烦的‘哈哈’摈除声中,一溜烟跑向了院子的正南边。
就听‘叮叮’几声响,这兔狲的爪子在鸟笼上拉出了几点小火星。
一丛稠密的竹叶中,翠蛇鬼鬼祟祟的探出头来,朝着这边窥视着。
“避开了明天,你能避开明天?呵!”
卢仚伸手,摸了摸鳄龟嶙峋、扎手的背甲,起家走向了院子西侧。
“还是大黄浑厚!”
“你无缘无端的刁难我,这是为甚么呢?”
大黄狗吃完了铁盆里的肉粥,抖抖身上长毛,站起家来,朝着鸟笼里的大鹦鹉‘汪汪’吼了几声。
卢仚也恰好喝完了粥,他抓起大黄狗的铁盆,走向了院子角落里的水井,顺道在兔狲的屁股上踢了一脚:“欺软怕硬的狗东西!”
听到卢仚的脚步声,鳄龟探出了长脖子,收回了‘咕咕’的叫声,黄豆大小的眸子乱转,显得格外灵动,乃至很有几分奸猾。
一刻钟后。
“妞,给大爷我笑一个!”
‘铛铛铛’!
民安坊的东侧,隔着一条宽稀有里的野生运河,则是二品上坊安乐坊。